她循着自己的记忆,走到自己无数次扒着房门偷看的那个斜对面的拐角,走道前的那两只青花瓷瓶依然矗立在那,这一次她不再是偷看、遐想,而是自己亲自迈过了这个拐角,站到了齐伯彦的那扇实木房门前。

门没锁,只是半掩着,桑榆缓慢地推开这扇门。

房间里,齐伯彦赤裸着上身安静地躺在墨蓝色的大床上,上半身肉眼看得见的地方都裹满了绷带,绑着白色绷带的胸膛起伏很小,她慢慢的走近,发现这个脸色苍白憔悴的男人身上有几处绷带上还溢着血色……

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她看惯了这个男人或是霸道冷漠的样子、或是跟她嬉皮笑脸耍赖的模样,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虚弱的齐伯彦,陌生的很。

男人紧闭着双眼,线条依旧冷硬,只是一点血色没有,嘴巴一圈胡子拉碴的,看起来颓废又病恹恹的。

桑榆颤抖着伸出手握住男人交叠着放置在胸前的双手,冰凉彻骨,她拇指不断摩挲他的手面,低头哈气,想叫他暖和些,重复几次。突然……眼泪就啪嗒啪嗒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他抓着齐伯彦的手紧紧不放,上身剧烈的颤抖起来,眼泪不停地从通红的眼眶滚落,泪珠滑过的地方都火辣的生疼,她不敢哭出声,怕吵醒男人,只是呜咽着,委屈着,心痛着。

可怕的情绪像天罗地网一样密实地笼罩住桑榆,艰难呼吸间好像连空气都变得越发稀薄了,心痛、恐惧就像无形的大手用力地撕扯着她脆弱的心脏,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外表看着柔弱。

但实际上吃过的苦不比任何人少,早已练就一副金刚不坏的冷硬心肠。

她经历过一次死亡,一次重伤,她早就已经不再害怕死亡和分离了,连最亲近的家人也都和她走散了,她孑然一身的活在这陌生的世界,可是为什么现在……她这么害怕躺在床上的齐伯彦再也睁不开眼睛呢?她甚至怕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