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以后,陈枭熟门熟门地走向疗养院的最深处。
末尾那栋楼大都住着病情严重的伤患,每间病房都有两名护士和护工看着。
陈枭到病房时,一名护工正用沾了水的棉签轻轻润湿秦婉干裂的唇瓣。
注意到走进来的男人,护工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有些惊讶,陈枭会这么晚过来。
“陈总,太太今天一切正常。”
陈枭点头,接过护工手里的棉签和水杯,嘴唇掀了掀:“我来吧。”
护工点点头,出去时轻轻带上了房间的门。
病房里只开了盏浅淡的壁灯,淡薄清凌的月光顺着窗帘的缝隙透进来,在地板上映出一道纤细的光线。
陈枭上次来这,还是半年前,仔细算算,他很久没来看望秦婉了。
病床的女人紧闭着双眼,面容苍白瘦削,面颊不正常地深陷下去,露在病服外的手腕瘦得只剩下一层皮包骨。
秦婉已经在这张病床上昏睡了很多年,自打那场车祸,陈枭失去一双眼睛,而秦婉也再也没有醒过来。
尽管有护士和护工精心照料,但也阻挡不住女人一点一点消耗殆尽的生命。
陈枭冷冷淡淡地注视着她,漆黑笔直的眼睫微垂,清隽俊美的脸被月光勾勒得沉寂锋利。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年少时秦婉将他推上车,锁上车门,疯了一般追赶前面那辆车,尽管路的尽头是万丈深渊。
看着病床旁的心电图,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陈枭薄薄的嘴角牵动,无可奈何,又像是认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