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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胖球儿似的小喜子带着一身寒气从外头钻了进来,小声禀报道:“方才崔大人托人来了口信儿来,说是薛家那位爷也抽大烟被抓起来了,昨儿薛家太太连夜登了林家和崔家的大门,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只说哪怕不顾念亲戚一场,好歹看着宝二奶奶这些年为娘娘四处奔波的份儿上……”

林诗语那张脸当时就“啪叽”一下掉了下来。

“这都什么人啊?”涟漪气笑了,“自己管不好儿子,如今竟还能拿着宝二奶奶出来挟恩图报?真要说起来这又算是哪门子的恩情?宝二奶奶这些年是帮着主子四处奔波不假,可名声、银子也都没少赚啊!”

“若是没有我们家娘娘在背后保驾护航,他们薛家能重新获得皇商这个名头?能将生意做到大清各地去?能赚得那金山银山?这会儿跳出来挟恩图报,真真是笑死个人了!”

余嬷嬷愈显苍老的脸上也流露出了浓浓的反感不喜之色,“早些年看着那位薛家太太就是个糊涂人,这么些年竟也没个什么长进……娘娘可千万不能出这个头,此次牵扯之人甚多,那些个亲王、郡王家都还有人陷里头了,娘娘若是出手这事儿可就没法儿收场了。”

“本宫自然不会帮这个忙,敢碰这种要命的玩意儿也是该叫他知道知道厉害!”林诗语实在是气得够呛。

这些年来整个薛家就靠薛宝钗撑着,薛蟠那个废物玩意儿只知道拿银子挥霍混吃等死也就罢了,只要老老实实别闯祸,浪荡也就浪荡些罢,可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碰鸦片!

“告诉妹妹和父亲,谁都不必顾着这份情面,这是本宫与宝钗之间的交情,有什么话叫宝钗自己来跟本宫说!另外传信给宝钗,将此事如实告知她。”

涟漪有些迟疑,“万一宝二奶奶当真开口跟娘娘求情可怎么办?娘娘若是应了去求皇上,皇上那边也为难,不好驳娘娘的面子却又不好独独网开一面,娘娘若是拒了,那宝二奶奶跟娘娘之间的这层关系怕是再难以维系,一旦薛家大爷被处死……”

林诗语心里其实也有些拿不准。

虽说薛宝钗是个通透聪慧的姑娘,可终究那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哥哥,不论薛蟠为人如何混账,凭心而论对待母亲和妹妹还是很懂得爱护的,兄妹之间的感情其实并不差,涉及到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纵是薛宝钗张口求情也实属人之常情。

但这个口子她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开,那就不得不考虑一旦薛蟠被处死之后会引发的一些连锁反应,譬如她和薛宝钗之间的关系产生裂痕,譬如那样一个大摊子又该如何继续合作进行下去。

越想,林诗语就越是对薛蟠这个混账东西恨得咬牙切齿。

就在众人满腹不理解怨声载道时,一辆辆囚车冷不丁闯进了视线,于大街小巷中缓缓行过。

囚车内全都是手脚被铁链锁住的人,有男也有女,大多数人身上都还穿着绫罗绸缎,一看就知是富贵人家出来的。

可此时此刻这些人却全无平日鲜衣怒马的神气,一个个就如同疯子般在囚车里涕泪横流哭喊嚎叫,有蜷缩在里头疯狂捶打抓挠自己的,也有互相撕咬甚至企图用铁链自杀或杀人的,还有那哆哆嗦嗦战栗不断的……无一例外全都神情癫狂举止暴虐,令人不寒而栗。

围观的百姓们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满脸纳罕不解地议论纷纷,一时闹不明白这究竟是打哪儿来的这么多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