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离开时,徐相斐还去送了他。

书生原本是西北部落的奴隶,名字都是主家取的,后来族人迁徙奔逃,父亲也一直没来得及给他取新的名字。

等到了龙州县,父亲去世后,他才随随便便给自己取了个中原人的名字。

跟之前的名字重了音,叫纪遂。

纪遂走到城门边上时,那些认识他的人纷纷看过来,以为这书生又要像以前那样,在城门犹豫许久,最后又回去骗吃骗喝。

身边的打量纪遂没放在眼里,他牵着马,钱袋藏在衣服深处,包里带着书和干粮,还有父亲的灵位。

当年他来到这里时,本以为能彻底摆脱过去,和父亲一起好好生活。

结果天不遂人愿,留在这里的只有他。

“有缘人,别送了。”纪遂转头时,又是那张笑嘻嘻的脸,“我就要去参加科举了,说不定有一天,你还能在某个地方看见我做官呢。”

徐相斐也笑了起来,想了想,还是嘱咐道:“求学还是得去江南那边,不过江南世家看重身世,你可以去寻寒门出身的学士拜师。”

“这两年……”他犹豫一下,还是忍不住提醒,“这两年若不着急,潜心读书也是好的。”

纪遂愣了愣,从他未尽之言察觉到什么,连忙点点头:“我知道了。”

“不过有缘人也别太担心嘛,我这个学问也不好,就算考上了,最多也只能当个县官。”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是从小开始学,他基础薄弱,大多靠着奇思妙想得先生青眼。

但这点奇思妙想,到了江南那边也没人看得上眼了。

毕竟这是梁州,读书的人并不多,甚至崇尚武力,许多孩童都上不了学,早早帮着家里人干活,家境好一点的就送去学武参军,勉强得个军功荫庇后代。

这样一看,龙州县确实是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