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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仪闻言莞尔:“既如此,一会儿喝完药,我就在这陪你,等你睡着我再回去。”

夏京有些犹豫地问他:“你白日里已经这样辛苦,身体撑得住么?”

周仪面上笑意不减:“无妨,往日经常白日里处理一天政事,晚上还要加班加点,不忙的时候,看书也会看到戌时亥时,都习惯了。”

“那就好。”夏京勉强朝他勾勾唇,看着他走出房间,心下无不失望。

是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么,他都已经这样主动了,对方却还是跟块木头一样不解风情,难道还真要他亲口求他陪自己睡不成?他自问再怎么没脸没皮,也实在拉不下这个脸来。

或者……其实对方心里是明白的,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想回应他而已。

夏京想着,心底不由有些发苦,对方是什么人啊,那可是全大盛文臣学子心目中的大圣人,洁身自好的清流标杆。

而他呢,说好听点是天子近臣,位高权重,说难听点,不过是个宠臣佞幸之流,陛下身边亲近些的人哪个不知道他的底细,周仪他……恐怕也是知道的。

周仪心里,或许也是鄙夷他的,文人最看重的不过就是“气节”二字,而他呢,早就跟这两个字沾不上边了。

若不是他孤注一掷地算计,若非为了他腹中这个不在预料之中的孩子,对方恐怕连搭理他都不屑吧,在扬州那段时间不就是如此么。

果然,他能给周仪带来的,就只有数不尽的麻烦,在朝堂上是这样,私下里,就更是这样了!

一时间,夏京心里压抑矛盾至极,他恐怕是被如今这安逸和乐的假象冲昏头了。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每日里朝夕相对,对方还这样贴心贴意地照顾着他,他就真以为他们两个可以一直这样相处下去了?

一旦离开这个小村子,找回了该有的身份立场,便要恢复以前那样了吧!

薄被里,他的手掌隔着里衣轻轻摩挲着小腹,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夏川他们晚一点找过来,让这一刻能停留地更久些,如果上天垂怜,他甚至愿意……

思及此处,夏京突然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过来,带着些后怕,粗粗地喘了几下,他方才到底在想什么!

那人再好,现下的生活再称心,也不值得他……不值得他把姿态放低到这种程度!

夏京慢慢地将呼吸平复下来,强行把刚才那些可怕的念头扫出脑海,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和周仪,根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现实点吧,不要再心存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