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卿嫌弃地道:“狐媚子,你的手未免太凉了些。”
言罢,他扣住宋若翡的手腕子,将这手送入了暖烘烘的被窝当中。
宋若翡猝不及防,倏地倒下身去,隔着一床锦被,跌入了虞念卿的怀抱。
虞念卿怔了怔,打趣道:“狐媚子,你是在对我投怀送抱么?”
宋若翡坐起身来,失笑道:“我可是你的小娘,又不是你的娘子,为何要对你投怀送抱?”
虞念卿好奇地道:“你曾对爹爹投怀送抱么?”
宋若翡搜索着原身的记忆,少时,据实道:“嗯,我曾对你爹爹投怀送抱。”
原身是为了虞家的财产才对虞老爷子投怀送抱的,对于虞老爷子本身毫无兴趣。
虞老爷子行将就木,几乎没有被吸食/精气的价值。
狐族容貌出众,一般而言,只消勾勾手指,便会有人上钩。
然而,虞老爷子却是截然不同,虞老爷子对于原配忠贞不二,若非原身对其使用了媚术,根本不可能被允许踏入虞府一步。
虞念卿一直怨恨着虞老爷子负心薄幸,其实是误会了虞老爷子。
关于此事,他想告诉虞念卿,却又不知该当以怎样的方式告诉虞念卿。
虞念卿面色一沉:“你为何要对爹爹投怀送抱?”
“傻孩子,我不是早就同你说过了么?因为我心悦于你爹爹。”宋若翡撒了谎,一阵心虚。
虞念卿心下不快,咬牙切齿地道:“果真是狐媚子,恬不知耻。”
眼前的宋若翡乃是爹爹未过门的续弦,对爹爹投怀送抱并无不可,但听宋若翡亲口说出来,却是教他难以接受。
爹爹变心了,爹爹辜负娘亲了。
他现下与宋若翡交好,对不起娘亲。
思及此,他指着宋若翡的鼻子道:“不要用对付爹爹的法子对付我,出去!”
难不成虞念卿认为自己对其心怀不轨?
宋若翡再次向虞念卿申明道:“身为你的小娘,我不过是想将你好生抚养长大。”
虞念卿不由分说地道:“出去。”
宋若翡没法子,不得不出去了。
他失言了,将自己与虞念卿推回了他最初成为狐妖宋若翡的日子。
待他躺下,外头已快要亮了,直到外头亮透了,他都没能睡着。
睡睡醒醒地折腾了两个时辰后,他起身洗漱更衣,继而往清风客栈去了。
清风客栈内住着李家村的村民,其中仅有李盼娣与李新雪俩人曾沦落风尘。
他将俩人叫到跟前,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可识得刘举人?”
俩人齐齐颔首。
“在郓县做我们这样营生的,无人不识得刘举人。刘举人贪图新鲜,一般而言,只要秦楼楚馆来了新人,且新人样貌过得去,刘举人都会去尝鲜。刘举人尤其嗜好处/子,若新人是处/子,纵然样貌稍差些,刘举人还是会勉为其难,要其作陪。”李盼娣坦白地道,“我的初/夜便是被刘举人夺走的。”
李新雪亦坦白地道:“我也伺候过刘举人,不过刘举人其实更好女色,大多时候,他并不会做到最后一步。”
宋若翡陡然想起李新雪的花名唤作“芙蓉”,接着想起刘举人那妾室亦唤作“芙蓉”,不知是否巧合?
他又问道:“刘举人在床笫间可会折磨人?”
李盼娣回道:“客人们多多少少都会折磨人,刘举人不算是其中最过分的。”
李新雪则道:“我听说过刘举人喜欢折磨人,就我自己而言,刘举人还算是过得去的客人。”
话音未及落地,兄妹俩人突地听见宋若翡道:“你们想杀了刘举人么?”
李盼娣含笑道:“我若是想杀了刘举人,怕是曾光顾过我的至少七成的客人我都想杀了。”
李新雪摇首道:“不想,我不想做杀人犯,且对我来说,刘举人罪不至死。”
宋若翡观察了俩人许久,方才道:“那么刘少爷呢?”
李盼娣不屑地道:“父子俩一个德行,分不清哪个更恶劣些。”
李新雪答道:“刘少爷不好男色,我只听闻过刘少爷甚是风流,但不曾见过刘少爷。”
宋若翡从李盼娣与李新雪的言辞与神情中看不出破绽,遂客气地道:“多谢你们。”
之后,他便往流云客栈去了,秦楼楚馆中的幸存者皆被程桐安置于流云客栈。
他一间客房一间客房地问其中的房客对于刘举人与刘少爷的看法,得到的答案与李氏兄妹差不多。
刘举人与刘少爷都不是甚么善人,有时会折磨人,但不会将人弄死,惟有香韵死于他们之手。
被折磨理所当然地会想报复,可在花娘、小倌儿们口中,喜欢折磨人的客人不计其数。
也是,就算是明媒正娶的妻子都不一定能得到善待,更何况是做皮肉生意的可怜人了。
一旦人能轻易用金钱获得温香软玉,温香软玉便成了玩物,不是同类,不需要被善待。
万一玩坏了,换一件便是,反正多的是。
因而,这些花娘、小倌儿若要报复,不该只单单报复刘/氏/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