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只是他的猜测,要印证猜测,须得向宋若翡,或是酆如归、姜无岐求证。
“若翡,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若翡,你到底为我付出了多少?”
宋若翡当然不会回复他。
他凝视着宋若翡的双目,少时,他又亲了一下宋若翡的泪痣,便弹指灭了烛火,并将“怀梦草”放入了亵衣衣襟内。
昨夜,“怀梦草”使他梦到了受罪的宋若翡,今夜,“怀梦草”会使他梦到甚么?
希望是逍遥自在,无忧无虑的宋若翡。
然而,他一掀开眼帘,映入眼帘的竟又是宋氏祠堂。
一尊又一尊牌位立于他面前,但他前后左右并无宋若翡。
他正要踏出宋氏祠堂,宋若翡却被押了进来。
家丁将宋若翡放下后,宋父盯着宋若翡道:“孽障,跪下。”
从眼前的这副场景以及宋若翡的衣着判断,他竟然又来到了宋若翡因为三块龙井酥而暴露了身份的那一日,再过三日,宋若翡便会被其父活生生地打死。
上一回,这三日匆匆在他眼前掠过,而这一回,他显然将目睹宋若翡饥渴交加地在这宋氏祠堂苦熬三日。
“若翡……”他思及宋若翡三日后的惨状,登时浑身战栗。
但从宋若翡的神情来看,宋若翡并未料到自己将会被活生生地打死。
宋若翡乖顺地跪于蒲团之上,接着额头点地:“爹爹,我知错了,我不该假扮成阿兄,欺骗爹爹。”
宋父怒不可遏地道:“七年,整整七年,你欺骗了为父与你娘亲整整七年,若不是为父戳穿了你,你何时才会向为父坦白?”
宋若翡解释道:“我……我认为爹爹肯定更加希望阿兄还活着,所以我才假扮成了阿兄。”
宋父讥讽地道:“这般说来,你欺骗为父与你娘亲,倒是好心好意地为我们着想了,需不需要我们对你感恩戴德?”
“我……”宋若翡一时语塞。
宋父有理有据地道:“莫要以为为父不知晓你的心思,你远不及你阿兄,你假扮成你阿兄,便能被先生、同窗所喜爱,便能被为父与你娘亲所喜爱,你这孽障这辈子从未被人所喜爱过罢?从你阿兄那偷来的喜爱,你享受了,不亏心么?”
“我……我确实不曾被人喜爱过,与阿兄相较,我相形见绌。但我当真不是为了我自己,才假扮成阿兄的。”宋若翡抱住了宋父的双足,“爹爹,你相信我好不好?”
宋父却是毫不留情地将宋若翡踹开了。
宋若翡猝不及防,被踹得飞了出去,直到撞上了供桌,才停了下来。
他尚未反应过来,供桌上头的供品与牌位“噼里啪啦”地砸了他一身。
疼……
可是没有人会心疼他。
阿兄已不在了,没有人会心疼他。
阿兄……他不该假扮阿兄,诚如爹爹所言,他这七年来确实享用了别人给予阿兄的喜爱,而他曾一度乐在其中。
虞念卿急欲将宋若翡身上的供品与牌位全数拿开,但他的手却一次又一次地穿了过去。
宋父见状,痛心疾首地道:“家门不幸,出了你这不敬祖宗的孽子,望列祖列宗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