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与虞念卿之间所发生的一切理当是他自己虚构的罢?
因为他曾看过以虞念卿为主人翁的话本,因为他希望被别人在乎,所以他才虚构出了那些事。
不论如何,虞念卿只是个虚构的人物。
他收起思绪,强迫自己上了床榻,并阖上了双目。
明日便是殿试了,他须得好生歇息才是。
须臾,他便沉沉睡去了。
当他的意识回笼,他方要坐起身来,居然发现自己正坐在自己的卧房内,并不在客栈,且他面前放着一只油纸包。
毋庸打开,他便知晓,其中盛着三块龙井酥。
他不是已到了京城,明日便要殿试了么?为何又回到了得知自己中了会元的那一日?
他满腹疑窦,接着与之前一样,将油纸包藏了起来。
然后,他又被爹娘夸赞了一番。
五日后,他便启程赶往京师去了。
他又一次在殿试前十日赶到了京师。
殿试前一日,他早早地上了床榻,却不敢阖上双目。
一旦阖上双目,他兴许又会回到得知自己中了会元的那一日。
故而,他一整夜都未阖眼。
天未亮,他便将自己收拾妥当,往九阙去了。
早朝过后,他与其他仕子一般被内侍引入了金銮殿。
落座后不久,殿试便开始了。
他仔细地看着卷子,脑中却不合时宜地窜出了虞念卿含着哭腔的嗓音:“若翡,你醒过来好不好?”
他不是正醒着么?
且他乃是虞念卿的小娘,虞念卿为何唤他“若翡”?虞念卿不是应该唤他“狐媚子”或是“宋若翡”么?
他努力地压下了虞念卿的嗓音,专心致志地做起了卷子来。
殿试之后,他回到了客栈,紧张地等待着放榜。
然而,足足一个月过去了,仍未放榜。
一甲三人,即状元、榜眼以及探花必须由今上钦点,应是今上政务繁忙,无暇翻阅卷子,才导致迟迟没有放榜。
这一月间,他时常听见虞念卿唤他“若翡”,至于虞念卿具体还说了些甚么,他听不太清,所幸他并未再回到得知自己中了会元的那一日。
又过了两日,他正一边饮着安溪铁观音,一边看着话本,突然有人来报:“恭喜宋若素宋公子被陛下钦点为状元!”
对于状元,他算不得十拿九稳,自是喜出望外。
见报信的人不走,他这才后知后觉地从衣袂中取出一锭银子给了对方。
他周围围满了同住客栈的仕子,入耳的皆是“恭喜宋公子。”
待他的心绪平静了些后,心头猛然涌起了一股子哀伤——他是以宋若素的身份参加科举的,今日他如愿以偿地三元及第了,但这亦意味着他这一生都无法恢复宋若翡的身份了,除了爹娘,他不能向任何人坦白自己的身份,一旦泄露,便是欺君罔上,是足以砍头的罪名。
他不得不当一辈子的宋若素了。
他阖了阖双目,告诉自己当宋若素没甚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