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母听他这话,原本的慈悲心肠又生了几分。

说话的功夫,很快过了村里大路,再往王二那地方就是乱石子路,天黑了,自己若是送进去,出来没灯,指不定得跌跤,如此就站在村口。

庆母从袖子里摸了半天,将七个铜板塞进闺女的手里,难得强势地迫她收下,“娘没攒几个钱,就这几个子儿是背着你爹不知道藏起来的,收着吧。”

王二麻子倒是乖觉,知道他们母女说话,往前头避开几步。

庆母摸黑攥住闺女的小手,她做惯了农活,手上都是粗粝茧子,闺女打小懂事,跟在她跟前吃了苦,原以为长大嫁人能享福,却不想还是同她这个当娘的一样苦命。

王二麻子一看就不是好人,虽然生地浓眉大眼,老实本分,可老实人又怎么会趁着救人做出那档子恶事。

可女人失了贞洁,不嫁给他还能送到谁家去。

正像她丈夫说的,有了三贯钱,算是买断闺女的一场生养情,以后是死是活,她们庆家不能管了。

如此,庆母淌了眼窝泪下来,悄声道:“脆脆,你自小能干能吃苦,嫁了人,以后的日子再难再苦都是你自己的命。你爹说的话,你记着,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便是有天大的委屈,以后只能自己熬,你爹和我都帮不上了。若是将来翘翘有本事能拉扯”

庆脆脆将手里的铜板猛地攥紧,只觉心里寒凉。

这话她娘不会说,必定是她爹嘱咐,要她娘说给她听。

不就是怕自己日子过不好,回娘家要这要那的嘛。

她本来就没有靠着娘家接济的打算,可亲生爹娘说出来,更是失望。

“天黑了,娘早些回去吧。你们说的话我记着了,将来就是快要饿死了,必然躲得深山去,死了也不叫家里知道。”

庆母没防神叫她扯回了手,心里何曾不难过,可家里她不做主,且丈夫见天儿喊着要典妻,她都是泥菩萨过江保不住身,哪里护得住闺女。

明知道大丫头心里不痛快,也无法宽慰,只能眼睁睁看大闺女踉跄着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