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些,自然又要说闲话。

胡燕来羡慕不已,“你嫁人以后上头没婆婆,在家里睡到自然醒,日头正中才回来。我婆婆是个喜欢瞎讲究的,还学着镇上的大夫人搞晨昏定省的那一套,真是烦得要死。”

庆脆脆看她刻意压低声音,便知这是不想让胡娘子听了担心,“村里人家过日子,要那皮子光作甚。你歇不好,难不成白天绣活能有精力?”

村里人家少有站规矩的事情,小媳妇也是娘家好生养着的,聘礼娶进门的媳妇,那是以后交托门户的,可不好苛待了。

胡燕来瘪瘪嘴,“我婆婆倒不是针对我,对我小姑子也这样。小姑子眼看就要七岁了,我婆婆不知从哪里听了说法,非要犟着给小姑缠足,疼得小姑见天在家哭。”

缠足?

庆脆脆瞪大眼睛:“缠了足以后走路都不能快了,这年头不是已经不让缠足了嘛?”

“说是不让缠足,但是总有人家信。缠了脚板走不了四方,这样才是好家媳。”

花溪村上两辈分也有曾经缠过足的婆婆,一层层足布解开,露出红肿畸形、呈小锥样的三寸脚。

那场景曾几何时出现在庆脆脆的梦中,是她小时候摆脱不了的恐怖阴影。她生怕自己被她爹强迫缠足,于是越发努力地帮家中做活,尤其是上山挖野菜挑水捡柴这种需要走动的活。

幸亏花溪村穷,家里外有一个跑动的大闺女也算是半个苦劳力,再加上缠足风气不是那般厉害,自己未曾经历这种惨事。

胡燕来和她亲近的手帕交,自然懂她的心理。

她自己又何曾不是担惊受怕过。

“我劝过我婆婆,我婆婆不让我多管拦,还说这是婆家的事情,说我是个外人。”

她叹一口气,“小姑子小,我婆婆教她说裹小脚是好事,女人走路婀娜好看,招大户人家喜欢。疼也愿意一直缠着。”

庆脆脆只觉窒息。

“盖房子还得打地基,一点点儿的脚板,走起路来自然不稳当,婀娜?我看是女人疼得受不住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