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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韶忍气吞声地翻着白眼,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能和醉鬼加伤患计较,正打算任劳任怨地把醉鬼护送回房间睡觉时,一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房门边上正站着个白衣人影,正直直向她们这边看过来。

挽韶一声惊呼卡在脖子里,眼睁睁看着毫不知情的商粲拖着步子路过云端,迷迷糊糊地摸索着回了房。期间云端的目光一直像是生了根似的扎在商粲身上,直到她关上了房门都久久没有收回来。

这场景单拎出来实在是很深情,如果旁边没有心虚的不敢抬头的挽韶的话。

妖主大人此时只觉得心虚气短,十分羡慕喝的快醉的也快的商粲,眼看着云端终于渐渐收回了投向商粲的视线,挽韶觉得坦白从宽,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她——商粲她可能是馋酒了,就、自从去参加天外天论道会之后就没什么机会喝……”

云端沉默半晌,轻声问道:“她以往常喝吗?”

“……是挺经常的。”在权衡一番后决定全部交代,挽韶毅然决然地卖了好友,“她在碧落黄泉的时候就喜欢喝,但酒量一直不怎么样,好在酒品还算可以,喝完了只知道睡觉。”

在浓重的夜色下,花妖出众的视力也能看到云端神色复杂地垂下了视线,忙又为好友添了几句话找补道:“但、但也只有她刚到碧落黄泉的时候喝的频率比较高——毕竟我们那还挺冷的,她可能是在御寒——后来慢慢就好很多了,就只偶尔喝一喝。”

她说着突然觉得商粲方才的样子和商粲刚到碧落黄泉的样子挺像,就仿佛也不是一定要喝,只是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而只能靠这些杯中物来度过一些漫长的时间。

挽韶记得她把商粲捡回来的时候,那人分明眼中一片死寂,想活下去的意志却强烈的不可思议,生生熬过了那般严重的伤势。但在伤势好转过来之后,商粲又像是仿佛只是吊着一条命就够了般活着,动用灵力的架势像是对自己的身体毫不在意,若不是她在听到道心莲子的消息时会稍稍亮起眼睛来,挽韶甚至会怀疑她到底有没有生志。

突然陷入些回忆中,挽韶有些怔忪,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又看到云端仍静静站在商粲房门边,一袭干净白衣在月色下如烟般泛起几分朦胧,衬得她整个人都剔透起来。只是她眉眼低垂,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心事,却总让人感到似有几分落寞。

挽韶又回想起那日云城设宴,她猜想云端一定从头到尾听了全程,但这人却什么话都没说,只亦步亦趋地跟着商粲回了席上,随后也只是一如既往的相处,仿佛无事发生般。

她从不吝于表露出她对商粲的在意,举手投足落到挽韶眼里处处都是深情,挽韶不知道商粲这人脑子里到底装着些什么东西,只恨自己不能撬开那个榆木脑袋看个究竟,但挽韶至少知道一件事——就算是在商粲最死气沉沉的那些日子里,商粲也会因听到云端的名字而变了眼神。

长久的沉默过后,挽韶突然打破了寂静,道:“她现在肯定喝醉了。”

云端应声看向她,眼中含着几分疑惑,挽韶却只是继续重复着她刚刚说过的事:“估计已经倒头睡下了,毕竟她酒品还行。”

“商粲今天喝了不少,一个没注意就把一坛子酒都快喝空了。”

挽韶说着示意地指了指从商粲手里夺下的酒坛,道:“一般她喝了这么多酒的时候……转天醒来,都一定不记得前天晚上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