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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商粲是无论如何不敢说的,但她此时福至心灵,突然意识到了云端仿佛话中有话,似乎并不只是在故意为难她而已。她犹豫片刻,鼓起勇气抬眼望去,撞进云端一瞬不瞬的清冷目光里,专注而沉静。云端见她望来似乎就下意识想垂下眼帘,却又硬生生止住,薄唇轻启,又重复道:“说说看,你是觉得你哪里不好?”

单看话语着实有几分暧昧,商粲却不知为何忽的理解了云端问题的意思,她怔怔看着云端,感觉情势猝不及防地变了,一下子就将她推到了为难的境地。

云端大约是在等她说“曾经”。那些商粲独自筹谋的始末。和不告而别的缘由。

说实话,事到如今,就算是商粲再迟钝也早意识到了,云端对她仍存着浓厚的爱意。

所以她昨晚再怎么想劝云端去解毒也没说过“要和喜欢的人才能做这种事”这样的话,商粲知道云端会做出这样趋于偏激的行为是拜谁所赐,她不想让云端觉得她是迫于无奈或是顺水推舟,于是在下定决心后就不再犹豫,笨拙却主动地表现出她的贪求。这毕竟是她们的初次体验,总不该让云端留下什么苦楚的记忆。

但商粲同样也知道,云端对她的情感又不仅仅是爱这么简单。

昨天夜里,商粲被炽热的爱意烧的头昏脑涨,心心念念了这些年的人就软软倚在自己怀里,任谁都没办法再维持半分镇定。心跳激烈的像是要炸开,商粲的目光恍恍惚惚落到云端微张的唇瓣上,满心都觉得它尝起来该是甜的,于是终于没能忍住喉头的爱语,哑声道:‘我、其实我也——’

但她后半句话没能说出来。她意乱情迷地靠近云端时被抬手挡住了嘴,商粲吻在云端发烫的掌心,怔怔看向那双躲闪开的眼睛。

‘不要说。’纵使气息已经不稳,但云端却仍坚持着说道,略显慌乱地别开了视线,‘……不要说。’

商粲于是什么都没说。她拉开掩在她唇前那只颤抖着的手,然后轻缓地吻了云端的脉搏。

她没有问云端为什么不能说,因为商粲也模模糊糊地理解了。在那种情况下,她不管说出什么,都该算是在趁人之危。

不要说。不要说出任何会让我不可控制的变得软弱的话,不要让我轻易地以为失去的又回来了,不要让我忘记还有刺没有□□,不要说。

怎么办才好呢。

商粲想的越明白,就越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既然已经被云端用这种方法试出来了她的感情,以云端的聪明,不会想不到她当年的作为一定是有原因的。那她该说出来吗?那些无言的过往,纠缠的命理,独断的抉择——该全部都说出来吗?

商粲悄悄在袖下收紧了手,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看向脚踝处延伸出去的铁链,冰冰凉凉,仿佛在无声地彰显着她此刻的处境。

行路至此,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失控成这个样子,云端显然比她更加心力交瘁,像是绷紧了的弦,随时都有断开来的风险。商粲突然很难辨别出,她怀揣着的答案到底是良药还是过量的毒,亦或是两者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