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时辰很早,天际刚刚透出些亮色,连青屿弟子的晨练都还没开始。二人一路从玉衡峰御剑飞到青屿山门,途中都没碰到半个人。
正在山门看守的青屿弟子远远就听到了清越的剑鸣声,根据青屿门规,在靠近山门时便有礼地减缓速度下了剑,待出门后方可继续御剑。他转身看清来人后急忙恭敬地行了礼,唤名时的语气惶恐中带着几丝窃喜:“云中君。”
云中君的名头在整个修仙界都是最响亮的那一批,更何况是在青屿门中。看门弟子早听说云中君近几个月都在青屿待着,有心想一览风采,只是云中君性子淡然不擅交际,向来都是神出鬼没,连各峰峰主乃至青屿掌门这样的大人物想见她一面都是件难事,更别说他这种刚入门没几年的小弟子了。
没想到在轮到他值班守门时却猝不及防见到了本尊,看门弟子心下暗喜,纵使心知失礼也按捺不住地去瞟云中君。眼前人比传闻中生的更出众,清雅出尘,一袭白衣皑如山上雪,冰雪作骨,皓月之姿,她太过皎洁,仿佛只看一眼就容易让人生出自惭形秽的错觉。
只是云中君尽管总是淡漠清冷的样子,礼节却向来板正周到,即使是对他这个小小的守门弟子也并不怠慢,同样停下脚步回了礼。弟子一心想和她多说几句话,于是做出寒暄的样子急急问道:“云中君这是、要下山去吗?”
纵使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在没话找话的苍白问题,云中君依然好脾气地点了点头,那双墨玉似的清冷眼眸看过来,不知为何让人看出几分柔和:“嗯。”
守门弟子几乎要被这丝柔和冲昏了头脑,只觉得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正绞尽脑汁想着还能说些什么时,突然听到一声轻笑传来。他下意识看过去,这才发现云中君身侧还站着个人,身形修长挺拔,同样一身白衣翩然,却莫名比旁边把白衣穿的端方无俦的云中君多出几分慵懒恣意。
那人此时正自知失态地抬手遮在唇畔,欲盖弥彰地转过了头。弟子只看出是个女子,看不清她的面容,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这位是?”
分明是问的那人,云中君却不知为何踏前一步挡住了他投过去的视线。弟子不明就里,眼睁睁看着云中君正要开口时就被身后的人抢了话头,传来的声音清亮含笑,语尾懒懒拉长了:“算是云中君的手下吧。”
一头雾水的弟子还没说话,就见云中君向来淡然若玉的眉眼突然轻轻蹙了起来,不待他反应过来就断然否定道:“不是的。”
她说着反手牵住了那人,然后直直看向看门弟子,淡然语气中添了几丝不平稳的波澜,却还是一字一顿道:“她是我的道侣。”
可怜小弟子哪受得住这种惊天消息,当即就瞪大了眼睛愣在当场。身前二人似乎沉默了半晌,耳畔只在片刻后模模糊糊地听到那把清亮声音稍带着无奈的笑意说着甫一见面说这些做什么,而云中君一声不吭地垂着眼,俨然一副不打算改口的样子。
最终还是那女子可能怕场面闹大了不好收拾而让云中君先行退开了几步,自己走上前来拍了拍小弟子的肩膀,向回过神来的他报以温和一笑,说了许多为吓到他而致歉的场面话,倒是没说要让他保守秘密。
小弟子这才看清了她的脸,是端正清隽的长相,本该是像名门正派的优秀子弟,偏偏那双眼睛生的顾盼多情,自然上挑的眼尾都像盛着风流的笑意,眼神清润坦然,在对话最后压低了声音,稍稍凑上前对他悄声说道:“对不住,我刚才不是故意要笑的,只是想起我其实也跟你差不多……”
还没能完全理会她话中的意思,旁边云中君就已经快步走上前来带着女子从他身边后退了两步。突然被拽开的人也不恼,最后带着歉意向他笑了笑,便跟着云中君御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