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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粲轻吐出口浊气,不答反问道:“上次论道会的时候,在你们那擂台上伤了端儿的人,是不是你?”

许是没料到她会在此时问这个问题,清涟君顿了顿才开口道:“如果我说是我的话,你待如何呢?”

说着还向商粲轻缓地眨了眨眼,面上不带一丝情绪,语气却能让人清楚地意识到她是在刻意地煽动。

这是件难得的事,毕竟自见面以来,商粲总觉得这人像是被层浓郁的雾气包裹着,教人辨不出她的真实情绪,如今突然窥见一鳞半爪,像是那雾气终于被凛冽的风吹散了些许,被挑衅了的商粲却不可思议地忽的冷静下来。

最开始见到清涟君的时候就觉得这人哪里不对劲,那时没能想出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如今她似乎终于捉住了一点尾巴。

是眼睛。不管清涟君再怎么眨眼也好。她的瞳孔都是不会动的。

即使在说着这样带刺的话语,这人的眼中仍像是一潭死水般毫无波澜,不论是看天看水还是看莲花都毫无区别,就像是——

就像是死人的眼睛。

商粲从来都是个做事随心所欲的人。

面前的清涟君或许觉得她会发怒,会质问、甚至会拔剑出鞘,故而在她做出这些之外的举动时稍慢了半拍,旋身躲开的动作稍显生硬狼狈。

清涟君的动作很快,商粲只触到一瞬间,但已经足够。她本来就戴过这东西,自然也知道怎么才能轻松地取下来。

她稍放松了肩膀,余光默默瞥向手中那薄薄一张面具,唇边勾起浅浅的笑意。

不远处,那原本冷静沉着的人如今气息都显得不平稳起来,整个人都像是张绷紧的弓,商粲将面具慢条斯理地摊在掌心,抬眼向清涟君看去。

“清涟君。”她眼中盛着了然的光,清隽面容上显出戏谑神情,“你问我待如何——那在问之前、总该先以真面目示人。”

眼前人被撕去面具后的模样已与原本大相径庭,明艳至极的眉眼,衬得身后一池莲花都显得晦暗几分。身上那象征着清规戒律的天外天道袍根本与她这张脸毫不相称,这张脸该染千金一两的胭脂,配轻纱绸缎的红裙,轻飘飘一个转身就夺去多少人的目光。

那双眼睛,想必原本该是楚楚可怜眸光动人的,但在这样的时刻却仍是静的吓人,毫无波动。眼下那颗小痣也显得沉沉,无半分应有的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