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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要死了。

她早该死了。

在母子两踏上这座山头的第一天开始,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人。

等了太久,最终还是没有等到。

末了,在这张坚硬的床上终于等来了剧终,她苍白的脸上肌肉牵动,突兀地笑了起来——解脱是好事情。

只是留下洛儿一个人,终究于心不忍。

她的洛儿会怎么样?

院中伺候的人早都跑得完了,娘俩被彻底封闭在这栋小楼。

薛洛身子抖得像是冬日风暴中的纤弱枝条,不可置信地盯着母亲渐渐滑落的双手,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他没有接住落下的那一瞬。

娘在变冷。

冬天太冷了。

薛洛瞪大了眼茫然的流泪,蜡烛燃烧殆尽,滚烫的烛花落在手上也只能停留片刻的温度。

他给母亲换上了最华贵的那套衣服,细心拢起她的枯黄发丝,又寻来了房间最厚实的锦被,盖在已经冰凉的人身上。

恨意突然压在男孩脆弱纤薄的肩膀上,在不清楚什么是恨的年纪,薛洛就恨上了这个世界。

他在风雪里一步一个脚印走向顾家的祠堂,那里已经备了一口薄棺,薛洛冷笑一声,原来这里的人比自己更早地预知娘的死亡,并由衷地期盼她的死去。

原来自己最珍重的人的逝去,在旁人眼里不过是轻巧巧的一把棺材便可以收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