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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念念的裙摆流转月色,扫过空荡庭院,没有瞧见身后的人。

城中的饥荒愈演愈烈,白骨堆在城门,柳城的春天漫长的让人绝望。

为了活命,人们开始拿起武器,冲上沙汀山。

他们像是饥渴的野兽,红着眼守在山脚,城中唯一还有存粮的禅元寺被人团团围住。

寺中之人夜不能眠,总有人会拿着锄头翻越围墙,前来抢夺粮食。

裴念念撑起了覆盖半山的屏障,却仍不能劝退山脚的人,但也算换得寺庙暂时的喘息。

她也许久没有出过院子,那棵樱花因为吸收了龙血,一直开得好旺,她坐在树下,顶着漫天的花瓣,将三百年没有学会的龙诀使了个漂亮。

爷爷高兴极了,大笑到咳嗽,将咳出血的帕子偷偷烧毁。

在这棵树下,裴念念完成了自己的承袭礼。

承袭礼的第二日,老住持圆寂了。

高瘦的僧人脊背挺拔如青竹,他穿着全白的丧服,清风朗月的眉眼平静。

这是陆子平跪在老住持灵前的第七日。

“子平哥哥,你怎么还在这儿?”捡回的孩子乖巧跪在他身旁。

他转头,柳城在这一瞬入了冬,灰扑扑的云压下,僧人的衣摆飘荡。

雪花落下的夜,是这段时间来寺庙最平静的时刻。

小孩禁不住困意,午夜冷清清的月色接替他潜入寺中,很快屋子里只剩下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