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谷净维才是她真正的老板。
谷净维看看范寻,从进门起这个人就维持着深不可测的平淡模样,好像于他而言,电竞圈这点阴私都十分不值一提,轻微到让他提不起兴趣。
这两天与公关团队对接最深入的就是谷净维,他昨天就一直好奇,这个团队手里攥着的信息都绝不是一两日之内能大海捞针捞出来的,看着上首的人,他大概明白了什么。
他轻笑一下,客气地向负责人说:“没什么建议,做吧,辛苦各位了。”
得到答复,会议的氛围顿时犹如松了两个扣的皮带,团队内部开始小声讨论,其他业余观众还停留在一堆八卦带来的余波中。
谷净维和负责人凑在长桌一边敲定后续的方案。
姬耘瘫在座椅上像个炸了皮的气球,嘟嘟囔囔地说:“终究是我孤陋寡闻了,gne这么乱?”
宋青放作为团队外联,在恶心事的阅历上绝对是几人间的佼佼者,只不过现在就算是他也有些控制不住惊讶:“叶民一个金牌经理人……我的天。”对他来说,这就相当于德高望重仰慕已久的精英前辈突然暴露恶劣本质,冲击性不亚于追星塌房。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林狄老气横秋地嘬了口茶水,叹息着摇摇头。
“有一方彻底站不起来了,就了了。”范寻磁声回应,字句中听不出一丝情绪,却莫名令人脊背一僵。
陆信侧头,对上一双无波的黑瞳,范寻的瞳仁颜色比正常人深,几乎与纯黑色无异,一旦被那双眼抓住便会不自控地紧张。
这么多年来,陆信很可能是唯一一个不怕和他对视的人。
小的时候,范寻看他时眼底从没有那么多压迫的情绪,只有耐心、平静和水面般的温和,就像现在。
范寻变了许多。
五年前这个人还带着狩猎者的野性和藏匿起来的傲气,话少,冷肃。现在的范寻却再也瞧不出那股花豹般的气势,倒更像一本书,一本翻页时会割破手指的无字书,依旧话少,却十足冷酷。
分开之后,他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家里的事情怎么解决的呢?
当年的他,会怎样想?
一个个问题闪过脑子,陆信却问不出口。
“不舒服?”范寻瞧着他出神沉思的样子,眸中滑过担忧。
陆信不知道,现在的自己面色苍白唇无血色,这么脆弱的模样范寻只在他儿时重感冒时见过。
陆信回神,垂眸摇了摇头:“没事儿。”他又看过去,问:“吃饭了吗?要一起吃吗?”
他们刚起床就聚集在会议室,阿姨做好的饭还在锅里温着。
范寻轻笑:“好。”
两人率先离开会议室,缩着的姬耘又一点点充起了气,疑惑地歪歪头:“咱们陆神刚才……是不是有点太老实了?”
说话声音不大,语义客气,神色试探,每一条都和平日里懒散又目中无人的人搭不上边,偏偏刚才就奇迹般的同时在他身上具现,也就“老实”两个字能精准贴合上那一秒的陆信。
“老实人”带着昔日发小上了六楼,阿姨瞧见来人停下和前台小姑娘的闲聊,忙活着给他们安排饭。
陆信一改吧台吃饭的习惯,走到餐桌边,正要落座就瞧见西装革履的范总亲自拽开他身旁的椅子,看起来好像多少都有些不太合适,想了想,他还是没插手,一屁股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没有眼力见儿是他从小被惯出来的毛病,根深蒂固难以纠正,至于这其中有多少范寻的催化,看他此刻抽出桌面的消毒湿巾顺手给陆信递去一张的熟练样子就能略窥一二。
“谢谢。”陆信接过,低声道谢。
范寻瞟他一眼,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