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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离没有应答,转身时风扬起她鬓角的发。

街道上,打更人仍在不知死活地唱:“生莫离,死将歇——羁旅客,永明火,此憾生——”

“江茶彻底入戏了……”

宴凯揪着一颗心,裴离从白纸黑字里活生生走出来,但下笔的时候,谁也没想过这个女子活着是这样疼。

四下响起低低的啜泣声。

《刺杀》第一镜名叫不悔。

不悔,但憾。

迟燃掐白了指尖,凌厉的眉眼死死盯在方寸大小的显示器上。

镜头里哀歌不休,寒风再起。

裴离踏上窗子延伸出的木台,凌空看着平国都城陷入血色的梦魇中。

单薄的木料经不起女子的重量,发出的声响合着雨滴一起淅淅沥沥,被隐匿在黑夜里。

裴离行走在生死边界,却越发清醒。

裴离伸出手,人工制造的雨滴混合着天然的寒意落上指尖。

这颗心碎在岑明的风月场里,声势浩大,携带着粘稠入骨的寒意,一直侵蚀进肺里。

“对,就是这样……”宴凯捏紧了对讲机,紧张得难以控制到喃喃自语,“对,镜头切过去,打光,怼脸——”

江茶缓缓抬起眼皮,睫毛上有雨落的痕迹。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她越说越快,眼里的血光越来越艳,艳色与雪光一碰,撞出惊人的诡异美丽。

片场落针可闻。

“杀了,岑明。”

裴离吐出最后一句话,癫狂的笑声与纸钱一起扬上漆黑的夜空。

踏上去。

将断的屋檐,踏上去。

宴凯没有喊卡。

剧本结束了,江茶却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