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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悔就可以洗清罪孽了吗?杀了人就算知错也该偿命!

可……那是身上流着同样血液的人,是爸爸啊……

痛恨是真的,庆幸也是真的。

可如果真是如此,为什么会不开心呢?

潜藏在身体的血液里奔涌着和死去那个人同样的基因,无法斩断的血缘关系像一条棉线,从出生起就长在了血肉里。

你无法根除它,因为它早已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

可一方在排斥,一方在牵扯,往来拉锯,受罪的却是自己。

江茶在夹雨的风里站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假装自己是一个陈述者。

她拧开把手,寂静的黑暗毫无声息地吞噬她。

从堂屋穿进卧室的距离里,江茶已经下定决心,妈妈拥有知情权,她要把今晚的事情全都告诉妈妈。

妈妈一定会为自己做出选择的。

但推开房门,江茶只闻见了刺鼻的农药味。

七岁的同一天,爸爸酗酒死去的同一天,长期被家暴的妈妈精神恍惚,喝下农药,了结了她短暂又不幸的一生。

江茶站在寒风里,失声痛哭。

而胡声告诉过十六岁的江茶,若周横渡死在阿竹面前,阿竹会失声痛哭。

在那场戏拍摄前,江茶把自己关在封闭的黑屋里,一遍又一遍重复那些割肉剜心的画面,从痛哭流涕到干涸麻木,才敢再逼着自己幻想。

幻想那天死在河里的不是爸爸而是自己。

幻想爸爸可以因为自己的死而改邪归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