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纭娘睁眼发现自己站在一间灰扑扑的屋子中,面前是一张老旧的木床,床上放着好几床被子,都是细棉布所制,还算蓬松。说实话,如果是放在穷苦人家,还盖不上这样的被子呢。
“还有你柜子里的那些衣衫,该扔就扔了吧!”女子二十多岁,做妇人打扮,此时急得直跺脚:“我说话你得听啊,到了万家,那边肯定会有专门的绣娘给你缝制衣物,各种各样的绸缎应有尽有,穿一身扔一身都行,今时不同往日,你得学着大气起来。”
柳纭娘垂眸,原身的手上带着大大小小的茧子,身上的衣衫洗得发白,旧是旧,但真的挺干净的。
她没有记忆,不好接话。
边上的妇人跺了跺脚,拔腿就往外走:“我跟你说不通,让爹来跟你说。”
人一走,柳纭娘也跟着出门,发现这似乎是镇上一处不大的院子,角落的石凳上,头发花白的妇人正在默默抹泪,边上头发同样花白的老头轻拍着她的肩,似在安慰。
除此之外,隔壁的正堂中刚才那位让她扔“破烂”的女声似乎正在冲着谁告状。柳纭娘抬手关了门,靠在了椅子上。
原身罗双云,出生在甘国偏远的一个小镇上,家里兄弟姐妹四个,她是二女儿,前头是个姐姐。当下人讲究多子多福,第一胎生下女儿说是先开花后结果,可第二胎还是女儿难免就会让人失望。她娘很快有了第三胎,三胎生了个弟弟,一家子皆大欢喜。
身为二女儿,从来都是被忽略的那个。当然,镇上的人开着间铺子,不挥霍的话还能衣食无忧,家里人倒也没有嫌弃她多余,饭有得吃,衣有得穿。但要说有多疼爱,那是没有的。
到了年纪,家里长辈做主,将罗双云嫁给了同一个镇上做生意的齐家独子。
这齐家哪里都好,就是只有一个孩子。听说还是外头抱来的。
不过,齐家夫妻多年来只得这一个儿子,视作亲生,两人也没有刻意和子侄来往。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是希望这个养子给自己养老送终。
由于夫妻俩待孩子特别好,在齐家儿子齐传明长大之后,反而没有人说他的身世了。
反正不知情的外人一瞧,就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一家三口。罗家人认为,女儿嫁给独子,以后接手家里的铺子,日子肯定不会难过。
这算是一门不错的亲事。
事实也是如此,罗双云嫁人后,当年就有了身孕,次年生下来长子,隔一年又生下了女儿,儿女双全,长辈慈和,男人还算贴心,日子过得比许多妇人都要平静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