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思雨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上午。在不知道切了多少根春笋之后,她终于将砂锅放上了灶台,摩拳擦掌准备做腌笃鲜了。
然而,她刚将火打开没多久,就看见锅中的汤汁冒起一阵泡沫。她都还来不及拿勺子去将上头的浮沫撇干净,就看到汤一下子变得浑浊了起来。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手忙脚乱地折腾了一阵后,还是无济于事,眼见着锅里的腌笃鲜变得越来越浑浊,显然是已经注定失败了。
蔡思雨眼里失了原先那想要大干一场的活力神韵,颓丧地扔下勺子,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腌笃鲜怎么这么难啊!”
她是土生土长的长海人,就和这边的人一样,她喜欢的都是一些比较重口味的东西,对腌笃鲜这种东西是没什么情怀的。
她现在之所以会费尽心思地在这里为做一锅腌笃鲜而来回折腾,其实是为了她的妈妈。
她的妈妈纪佳玲并不是长海市人,而且从小在沪市长大的。在那边长大的她,自幼就对腌笃鲜有着很深的感情。
所以即使后来她为了老公孩子到长海市中定居了多年,也仍旧保持着她在那边的一个习惯,就是春天要吃腌笃鲜。因此,纪佳玲即便身居长海市,每年仍旧会订购一只雪舫蒋火腿,再托朋友寄最新鲜的德清雷笋过来地,在家里亲手做腌笃鲜。
纪佳玲这一做就是几十年,每年春天的饭桌上,都会有一道雷打不动的腌笃鲜。
蔡思雨本来是一个对于农历以及各种节气都没什么概念的人,但只要看见腌笃鲜上桌了,就知道春分到了。
可今年却是个例外。
过年的时候,纪佳玲在出门散步时,一不小心在楼梯上摔了一跤,摔得稍微有点严重,现在腿上还打着石膏,连出门都要坐轮椅,自然也做不了腌笃鲜了。
然而,腌笃鲜是纪佳玲从小吃到大的菜,纪佳玲老说没有它就没有春天的感觉,今年虽说自己已经做不了了,也还是天天在家里念叨着,说是想吃一锅正宗的腌笃鲜。
蔡思雨想到妈妈年纪已经老大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陪她多久,更别提她现在又受了伤,想吃口东西都吃不到,只能一直在那儿念着,心疼不已,就干脆自个儿去称了些春笋回来,准备亲自下厨,给妈妈做一顿腌笃鲜。
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了。
她的厨艺不仅够不上一般,甚至有点儿差。哪怕她为着这个菜看了无数视频教程,对于做腌笃鲜的步骤都已烂熟于心,无奈手跟不上脑子,光是处理那笋,把它们切成大小均匀的滚刀块这一步就把她折腾得心力交瘁,更别说教程里说的那些和薄如蝉翼的火腿和厚薄均匀的咸肉了。
她手笨,恁是再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切出那个漂亮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