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骨看着朕,然后摇头。他抬手在天元上落下一子,然后看着朕不再言语。他有意与朕继续手谈,可朕不想玩了:“很无趣啊,”如此说道,“每天都是一样的风景,每天都是一样的生活,难道不厌倦么?”
“你的棋局已经走到了最后,”阿骨越过期盼,从朕的篓子中取走了白子,“等的不过是那个旁观者,事到如今,也没有人能够再说什么了吧?”
他自己与自己下着棋,一步接着一步,不曾中断。阿骨对打谱(自己与自己下棋)很熟悉,像是朕一样。过去所有的岁月,我们都是这么走过来的,打谱,或者对弈,互相依偎着在那个小小的院落里,一起长大。
“可是看着将军……”靠在石凳上,亭子外面的天空明媚到刺眼,“忽然有些期待了。”
“他见过你。”棋声不断,伴着阿骨的声音,有种奇异的协调感,“只是他如今失望了。”
“哈哈,那我岂不是还要内疚一番?”
“你是该内疚,”阿骨的声音越发无悲无喜,如同死人,“是你,将他拖入了这局。”
“……你一定要如此直白?”
“一贯如此。”
阿骨总是能够看透朕的内心,他也从来都是直言不讳的那一个:“我可不懂佛理。”
“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阿骨落子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初见你的时候,你如同已经死去,而如今,你因为他活了过来。”
熟读佛理的那个可不是朕,不过也不是阿骨。
“你越发的像是母后了。”叹气,“我可不想怀念她哦……”
阿骨停下手中的棋,拍了拍袍子站起身:“走吧。”他一把揪着朕的头发,抬头就往亭子外面走,“今天既然天这么好,就去祭拜一下故人好了。”
去祭拜谁啊?
当年母后走的时候,正是满宫怀疑母后红杏出墙之时。就连父皇也开始怀疑母后是否有了别的男人,对昔日甚是恩宠的母后变得冷淡又鄙夷。就连母后最后亡故之时,他给的也不过是一个冷漠的背影,然后就那么放任这他的正妻,就死在了那偏僻的院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