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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瓷器碎裂清脆的声音,“别以为朕碍着天下众人悠悠之口不敢耐你如何,往昔看着你外家朕还能纵容你一二,如今你再无仗势欺人的资本,好好想想若没了这凤位是什么样,然后再和朕说话吧!”

父皇还在和母后吵架,不复往日恩爱。

“凤位?皇帝陛下怕不是个傻子吧,这皇后之位有什么好坐的?替你管理你的小女人,隔三差五看着他们在我面前秀你的狗啃屎,有了孩子没了孩子好像都是我的责任,逢年过节还要对着你的狗腿子奉上笑脸,你怎么就那么大的脸面啊!”

母后还在和父皇争执,不复往日笑颜。

“现在不惺惺作态了?不装你的母仪天下了?往昔她们说起你打压她们朕还不信,还替你争辩,如今看来你还真是做的一副好模样,就连朕都骗过了!现在如何,瞧见面目败露也不装了,打算和朕拼一个鱼死网破么?”

热流涌上喉咙,挤出嘴角,五脏六腑是被人殴打一般的酸楚,可是再怎么扭曲疼痛,都抵不过脑海中父皇斥责孤的话语。过往什么天资聪慧,颇具其父姿容,乃朕子爱子,都变成了此刻最大的讽刺。

“这天下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只爱自己一个人,你再怎么有权势也终归不过是一个男人。当年我愿为你孤身独闯这皇宫,这世上也只有我愿意为你独闯这深渊,如今这些女人哪个不是爱你繁华富贵,哪个不是慕你权势地位!”

“这世上多的是人于你同甘,却只有我一人愿与你共苦!只是现在我只为你觉得悲凉,因为今日过后,再也不会有人爱你如此,再也不会有人愿意抛却名誉地位,放弃荣华富贵,只看你这个人,只盼你这个人!”

恍惚中,大哥哥掐着孤的嗓子,往孤的嘴里塞了什么东西。只是还没入口就被想要逃离孤身体的真相所排挤(为什么写个吐血都要这么纠结……叹气),然后孤被提了起来,按住了脑袋上不知哪个穴位。

整个世界嗡的一声忽然变得安静,最终不再是铁锈的苦涩,而是淡淡的香甜。一个圆圆的物体顺着嗓子滑落进入肺腑,那股包裹着孤的暖流一直没有撤离,一直包裹着孤的身体,一遍又一遍,驱散了寒意,驱散了阴霾。

父皇和母后还在争吵么?

孤不知道。

孤也不想知道。

他们吵得凶不凶怎么样,是不是从白日吵到黑夜,将整个大殿都掀了又如何,他们就像是暴风雨,而孤只是埋在院子中的野草。大哥哥抱着孤,他的身体是暖的,是这个冰冷的世界,最后的暖意了。

父皇爱过母后么?

爱过的吧,当年从岭南命人连日奔波送来的荔枝还是如今帝都津津乐道的爱语,当年晨洗梳妆为你描眉的模样还在孤面前清晰可见,当年纵着孤不让母后打孤的无奈,当太傅夸奖孤时的骄傲,都不似作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