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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很小的时候, 最崇拜的人其实是太傅。最初的崇拜源于他能够一字不差的背诵出被孤涂黑的书册, 后来的崇拜来自于他的无所不知。然后那种崇拜变成了感激, 因为他跪在先帝面前为孤求情。

不是没想过要报答他,孤将他从北疆召回帝都时, 是想要报答他的。

可是什么时候,事情发生了变化呢?

记忆里太傅无奈又纵容的模样, 与最后歇斯底里的怒吼交织,他站在孤面前翘着胡子指桑骂槐打小伙伴手掌的模样, 他站在大殿之中向孤请邀的模样,生动又鲜活,像是一个活着的,还有心跳的人。

睁眼时,将军守在孤的身侧。他捧着一卷书册子坐在榻侧, 笔挺的五官在昏黄烛火下不负白日那般冷峻,反倒是显得柔和又温暖, 也不知他是如何知道孤已经醒了的, 毕竟他眼睛都没抬:“要吃些什么么?”

太傅的真相变的残酷, 哪怕有一分一毫的可能,孤都不愿意再去想了, 自欺欺人也好,枉做小人也罢, 就这样吧。逝者已逝,他是好人也好,是坏人也罢, 已成定局的事情,孤再挣扎又有什么意义呢。

孤看着将军将拿在手中的树叶夹进了书本中,合上书册子低头看孤眼神温和。不问孤为何晕厥,不问孤受了什么刺激,没有指责也没有安慰,如同孤真的只是在傍晚偷懒,睡多了一般:“已经是三更天了,你可真会偷懒啊。”

那青衣文士的话往返在孤的脑子里挥之不去,将军那日看着孤灼然的眼神映在眼皮之上,每每垂眸便能瞧见。他说他心仪与孤,而心仪这个词对孤来说,神圣却也卑贱,它昂贵到孤可望而不可求,也低贱到不屑得到。

“的确是饿了,”起身揉着胸口,“大夫来过了?”

“要你最近平心静气,莫要再多思多虑了。伤筋动骨都要一百日,你的伤在心,本就难以愈合。若是再这么折腾下去,你也莫要与我一同去前线了。”将军将书册子放在了床侧,“有什么想要吃的东西么?”

“这么晚厨娘还在?”挑眉看他,得了将军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他只道说让孤想想要吃什么,旁的都是无所谓的,“想你若真的想说,其实孤也不饿。不过硬要吃些什么,那便吃面吧。”

将军点了点头,起身披上了他的大氅,抬步向外:“你要去哪里?”急慌慌的说出口才注意到自己的情绪不对。若是往日他去了哪里孤何曾在意,偏生刚才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胸口忽的一疼。

没道理啊……

“去做饭,”将军回身有些奇怪,“你不是要吃面么。”

“你会做饭?”都说君子远庖厨,将军这项能力倒是真的让孤挺惊讶的,“你做饭能吃么?”将军这人看起来冷血又无情,很难想象他在厨房里挥动铲子与大锅的模样。

将军暗色的眼睛盯着股,打量了孤半响,才问道:“一同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