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精怪诱惑之语,他心中那些躁动被对方几句话全部勾了出来:“若是输了呢?”
“输?”青年哈哈一笑,“输了又如何,不过一条命。”那样的洒脱肆意,是他没有的张狂,“人生不过百年,垂名青史也好,遗臭万年也罢,只要自己过得问心无愧,只要为了自己想要的放手博弈,输了也不过是技不如人。”
“有何哀怨?”
“我且等你,”青年如此说道,“等你站在朝堂上,与我一争。”
像是咒语,他剩下的那些年,一步一步往上爬,从区区内史爬到了国子监,然后因为张口便能引经据典成为了帝王身侧的侍从。他走过了三个王朝,从年少轻狂到头发花白,从只有旁听的资格,到帝王太傅。
还是孤身一人,身边只有晚辈服侍,可对方,却比他爬的更高,更远——
丞相
彼时科举废除已有五旬(五十年),时光改变的除却两个满头乌发的青年,还有他的心。
直至那人跪在大殿之上,对着座上天子行了大礼,高呼谢主隆恩之时,他才忽然意识到最初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让父母直视自己的机会。
可他的父母,如今早已不再,子侄也因十多年前太子被废他被贬至他乡而散去。朝堂之上皆是生人,只有那人还如他年轻的模样,不曾折腰,就连离去也是傲骨不屈:“陛下,请三思啊!”
坐在皇座之上的人俯视众生,看着所有人的人,挥袖离去。
“莫忧,”故人笑道,“我不会死的。”
举杯对月,手中清酒倾泻而下,寄给不知身在何方的故人。
那人还活着么?
活着的,因为他是世族,是皇帝都无法撼动呃百年世族。扎根之深,直至那日为他收敛尸体,没有看见自己熟知的痕迹,他才知道原来从始至终,那人离自己,都那么的遥远。
诈死离开也好,与帝王有暗中协商也罢,他既抛自己而去,便不再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