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几乎见不到神,是因为人们已经习惯了依靠自己,不再呼唤祂们了。”不死的咒术师并没有说出那个时代的残酷风景,只是语气温和,且不痛不痒地叙述起显而易见的事实,“虽然神明们可能会觉得寂寞吧,但我觉得是件好事。”
“确实,只靠祈祷活下去的世界也太糟糕了。”五条耸耸肩,“能做到的事情,还是应该自己去做才行。”
天元微微勾起嘴角,慈爱的眼神中有着赞同和欣慰的色彩。
“因为提到狱门疆的缘故,不小心就说了很多完全无关的闲话,希望你不要介意才好。”
“嗯?没什么,老人家聊天就是容易歪题,这种事情我已经很习惯啦。”
“还是别过于欺负老人家们才好。”非常明白青年说的‘歪题’是什么情况的天元苦笑了起来,“乐岩寺可是来我这里抱怨了不止一回哦?”
“是是,我知道啦,但还是继续说狱门疆吧。”五条挥挥手,一副诚恳认错但完全不打算改的样子。
“……源信的残骸所化的这个咒具,其实最初的目的并不是用来当封印的。”天元若无其事地说道,“不如说真正的目的和封印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不过是完全误解了作用的邪道用法。”
“等等,那这玩意……”
“它是用来‘看’的。”天元露出了某种玩味的微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曾和当时的六眼交流过的缘故,源信对‘六眼的视界’非常感兴趣。”
“对修行者们来说,‘看’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经历世情,遍尝人间的冷暖,这些都是达成了悟所需要的必要条件,但人的双眼太过狭小,感知太过迟钝,生命又极为脆弱,容易被眼前和身边的一切所蒙蔽。”
“而狱门疆就是这么一个特地建造的‘房间’。”
“就像是为了观测星星而做的天文台那样,狱门疆是为了‘观测’而做的,隔绝一切的小小房间,它的内侧时间甚至停滞不前,仅仅为了不让时间的流淌影响到观测者。”
“刻意将人拘束起来也正是因为如此,反正在里面既不会饿,也不会渴,生理上的一切负面影响都会暂时地消失,甚至观测者的耐心不足,想要提前出来也是不行的。”
“能够看遍人间千年的变迁的话,不管最初进去的是什么样的人,能离开的时候,多少也会产生一些感概或者想法吧?就算不能‘顿悟’,起码也能够触碰到不属于人的部分。”无论是定员一人,还是内部生命死亡后又能重新开启的特性,全都是它并非为了封印而生的证据,毕竟封印这种东西为什么要考虑内容物的生死和舒适与否呢?难道还指望谁来捡骨收尸不成。
“源信好像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做出了这种东西……”天元好笑地说道,“但神明们好像对它有不同的看法,因为祂们管狱门疆叫做‘道标’。”
“我也是拿到了‘里’之后才发现的,除开本身进入其中之外,将意识投射进内侧,似乎也能进行一定程度的‘观测’,只是比较费力和模糊,和我用结界来观察国土的方式很相似,所以做起来并不难。认真尝试之后,甚至能一定程度看到过去和未来的景象,但那些过去和我曾在外面靠结界看到的有着细微的差别,因为观测到的内容始终很连贯,最后我才确定了那并非误差,而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历史走向,只是和我们这边极为相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