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日丽,朝阳越过一片云层洒下万丈光芒。
崔沁被老夫人拾掇了半晌,穿了一件茜红色绣海棠花纹的褙子,一条十二幅湘裙,戴了一副点翠镶各色宝石掐丝金头面,唇点丹寇,描眉如黛,人往堂屋一站,满室皆辉。
“好,很好,这样打扮极为好看。”
老夫人笑眯眯拉着她出门,
侧门处,大夫人沈氏已经打点好四辆马车并一应奴仆。
苏氏因着上次那事,主动在屋内闭门思过,这一次宴会便没去,只让十三岁的大女儿跟着大夫人赴宴。
慕家老夫人领着两个儿媳并三个孙女赶往裴家。
裴家与慕家就隔了两条巷子,不过一刻钟马车便抵达,只是今日裴家人多,在门口外的巷子里耽搁了一会儿。
后来裴家和慕家的侍卫开道,才让老夫人的车驾提前入了府。
这是老夫人自裴音和慕月笙大婚后,第一次来裴家,裴家上下极为礼遇。
裴家两位夫人瞧着慕老夫人那威严的气势,并她手里拉着那国色天香的年轻媳妇,便知老夫人来意,心里虽然有些膈应,面上却还是客客气气将人迎到了后院正房。
裴家老太太早已去世,现在府上做主的是裴音的继母大夫人郑氏。
这位继夫人生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便是裴家二小姐裴佳。
裴佳听丫头回禀说是慕月笙新娶的夫人来赴宴,当即便在闺房内拍了桌子,
“真是好得很,故意过来示威的吧,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入裴府大门!”
裴佳在京城是万众瞩目的所在,出身高贵,长相才华也极为出众,近些年大有取代她姐姐成为京城第一才女的趋势。
丫头见她动怒,忙不迭劝着,
“我的大小姐诶,您是什么身份,跟个小门小户的计较做什么,外面都传说是她仗着美色勾引了慕国公,否则以她的出身如何能做正妻?”
“我呸!”裴佳扶着桌案猝了一口,神色骄傲道,“你这话可别玷污了月笙哥哥,月笙哥哥才不是那样的人,定是这女人使了什么花招骗了月笙哥哥,月笙哥哥是君子,无奈之下才娶的她!”
裴佳越想越不服气,招来丫头吩咐几声,“你去想个法子,把她给我引出来。”
那丫头神色一凛,瞥着裴佳,“这不好吧,今日是老太爷大寿,若是闹出动静来,可就失礼。”
裴佳冷觑了她一眼,“你啰嗦什么,让你去便去,你忘了刘嬷嬷是怎么说的了,那崔沁就是个空有皮囊的废物,她在慕家一心想讨好月笙哥哥,她家里的嫂嫂都欺负她,可见是个软面团,尽管去!”
刘嬷嬷是裴音的陪嫁嬷嬷,她有个侄子还在裴家当差,裴佳便是利用这一点从刘嬷嬷处打听慕月笙和崔沁的消息。
早在她嫡姐去世后,她爹爹和娘亲就打算让她给慕月笙当续弦,算是接续两家情谊,哪知道慕月笙扬言要给姐姐守身三年,等三年后,那慕老夫人忽然就弄出了个崔氏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定下了婚事,打裴家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不是那崔氏女,现在嫁给月笙哥哥的定然是她!
裴佳又如何能忍下这口气。
裴家后院的钟正堂,花红柳绿贺客盈堂。
慕老夫人身份尊贵,被奉为上宾,崔沁就挨着坐在她身侧,她模样儿长得好,惹得很多官宦夫人询问,慕老夫人有意抬举崔沁,自是千好万好的夸。
众人便知,这个崔沁怕不是美色惑人,定是得了老郡主青睐,否则以老郡主的脾气怎么会让一个上不台面的女人过门?
于是,众人对崔沁越发讨好客气。
崔沁知老夫人心意,落落大方结识了不少官宦夫人。
午宴结束,诸位夫人簇拥着慕老夫人在花厅闲谈喝茶。
席间,裴家一小侍女不小心打翻了盘子,沾了一些水渍在崔沁的衣裙上,无奈之下,她只得去寻个地方换衣裳。
云碧与另外一个叫小雨的丫头上前搀扶着她欲出门。
这丫头是今日刘嬷嬷安排过来伺候她的,说是以前跟着裴音来过裴家几次,熟悉裴家格局,跟在崔沁身边也是个照应。
“母亲,媳妇去去就来。”崔沁跟慕老夫人告退。
老夫人捏着茶杯,神色冷漠瞥了一眼那裴家丫头,那丫头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她眼皮微抬,“你去吧,小心一些便是。”
崔沁在裴家丫头引领下到了一偏僻的院落,小院不大,掩映在一片花团锦簇当中,风景雅致。
崔沁来到廊下,抬眸便见上头牌匾写着“竹趣”二字,当即神色微凛,此二字是古朴的篆体,线条纤细圆润又不失风骨,用的也是绿色的颜料,很是衬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