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也太惯着小枢了。”蒋氏拿着扫帚,一边帮着打扫院子,一边低声道。
“哎,好些年没打过雪仗,眼神不好,筋骨也生锈了,比不得他们年轻人咯。”夏海也不恼,站在雪地里,笑呵呵地拿毛巾扫掉身上的雪沫子。
“就小枢那夫婿,人家可是高门贵子,咋能这般戏弄呢。”蒋氏还是不赞同。
夏海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夏河道:“人家都没放脸子,想来是不会太在意,你也别提了,省的让人家多想。”
蒋氏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看了眼夏眉,到底没说出来。
倒是夏眉笑道:“弟夫私下里宠阿弟着呢,二婶你就别瞎操心了。”
此话一出,蒋氏顿时讪讪的。
夏海的脸色却变得非常难看。
屋里的夏枢不晓得外面发生的事情,他在忙着给褚源找衣裳。
幸好来的时候,给褚源拿了两套换洗衣裳。
褚源站在旁边,听着他翻箱倒柜的声音,好整以暇道:“玩开心了吗?”
想到和邻家崽子们大战三百回合,好不容易抢了些雪团,累死累活地滚回来,自己这方的雪狮却已经变成了对方雪狮的养料,夏枢就忍不住愤愤:“你们狼狈为奸、老奸巨猾!”
褚源挑了下眉,得意笑道:“我们这是兵不厌诈。”
夏枢气的想咬他,也不找衣裳了,扑到他身上就是一顿摇晃,气道:“你坏!”
褚源拥着他的后背以防他摔倒,悠悠笑道:“不是已经站着不动叫你打回来了吗?怎么,还没出气呢?”
手下的衣裳都是潮的,还挂着扫不净的雪沫子,夏枢顿时不好意思了。
他松开手,低着头,咕哝道:“我给你找衣裳。”
褚源笑着“嗯”了一声,摸摸他的脑袋,便也松开了他。
“褚源……”夏枢一边扒拉衣服,一边欲言又止。
褚源静静地“看”着他:“怎么了?”
“我有些不安,今日阿爹……”夏枢瘪了瘪嘴,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都快十七岁了,阿爹日常虽然不甚严厉,但也不会像今日这般陪他玩闹,他印象当中,阿爹最后一次陪他打雪仗,已经差不多是八/九年前,他八岁,快九岁的时候。
那次阿爹在外面跑了大半年镖,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大雪纷飞,家家都在准备过年,夏枢和夏眉姐弟俩连准备年货的钱都没有,日日喝些稀粥汤水,祈求外边的阿爹平安,早日回家。
阿爹回家后,夏枢和夏眉大哭一通,许是出于愧疚,小夏枢闹着要玩打雪仗的时候,他阿爹就同意了陪他玩,还故意装动作不灵活,让小夏枢砸了一身雪球,好好出了一通气……
今日阿爹这般哄着他玩,夏枢非常不安……
褚源轻轻地叹了口气,一伸胳膊,将走近的夏枢揽进怀里,拍了拍背:“没事,有我在呢。”
“嗯。”外面都是人,夏枢情绪好了些后,也不好意思在屋里磨蹭太长时间。
他将衣服撑开,正要帮褚源穿,却发现褚源站着一动不动,连手臂都没展开。
想了想,夏枢忙举手保证:“放心,我是闭着眼的,别害羞。”
褚源心道我信你才有鬼呢。
都老夫老妻了,他其实并不会真的害羞,只是今日是在夏枢娘家,他并不想让夏枢的家人觉得他是个废物,连穿衣服都需要夏枢帮忙。
因此,他伸手指着门口的方向,挑了挑眉。
意思不言而喻。
夏枢撇了撇嘴:“小气鬼。”
然后将衣裳扔到他身上,气哼哼的就出了屋。
屋外的雪已经扫完了,一家人站在院子里正在聊天。
夏枢一出来,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他身后,见褚源没跟着,便问道:“你夫君呢?”
“换衣裳呢。”夏枢笑道:“他要自个儿换,我就先出来了。”
夏枢扫了一眼夏眉,见她神色还算正常,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看来相看的几家应该有觉得满意的。
他打算一会儿偷偷问问阿爹。
一家人已经很久没聚在一起了,现下又是要过年,心情其实都很愉快,就站在院子,你一句我一句里聊了聊各自的近况。
夏鸿年后二月份就要参加童试了,夏枢鼓励了一下,让他不用紧张,正常发挥就成。
对于侯府给提供的国子监监生名额,蒋氏和夏河都非常感激,拉着夏枢就是一顿道谢,说让夏鸿以后好好努力,给夏枢这个双儿哥哥做靠山。
夏枢哈哈笑着应了,见二叔和二婶还要拉着道谢,忙伸手摸了摸肚子,无辜地冲他阿爹眨了眨眼:“饿了。”
“哎呀。”蒋氏一拍脑袋,笑道:“说的太高兴,都要忘记做饭了。”
她笑道:“下午还得贴对联、包饺子、准备年夜饭,事情多着呢,午饭得早些吃。小枢……”
她看向夏枢:“你问问你夫君爱吃些什么……”
“做小枢喜欢吃的就成。”众人身后传来褚源的声音。
夏枢一回头,见褚源扶着门框站在门口,身前是到小腿高的门槛,下了一跳,赶紧快跑几步上去扶他:“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呀。”
同时小声提醒褚源脚下有门槛。
褚源笑了笑,随着他的提示,抬脚跨过了门槛。
“那怎么成。”蒋氏笑道:“你是客人,当然得紧着你先来。”
“没事,就做小枢喜欢的吧。”夏海一撸袖子,爽朗道:“贤婿不是外人,不用那么客气。”
他哈哈笑道:“回门那日贤婿也没吃上饭,今日我就再露一手,让贤婿好好看看我的手艺,记清楚味道,要知道小枢平日里可最喜欢吃我做的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