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可能是曲清澄的这个拥抱。
像包裹着幼鸟的成鸟羽毛做的巢。
像刚刚换洗的有阳光味道的被子。
像小时候急吼吼放学回家,家里飘出妈妈做的饭菜香气。
像世界上一切的最温暖的最包容的东西。
让她忍不住,再也忍不住的,伸手回抱住曲清澄,把头埋进曲清澄的肩窝里:“没钱,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知道。”
到这时,祝遥就很后悔自己以前没好好学语文了。
词不达意真是很让人挠心的一件事。
其实她想说的不是钱。
她想说的是,那些因年头太久失去黏性而塌下一角的墙纸,洗手间角落生出的绿色的霉,黑漆漆的油渍黏在抽油烟机上厚厚一层。
她想说的是一切脱离了曲清澄飘着白色象牙舟的世界,那些沉重而现实的东西。
还有。
还有曲清澄的爸妈,她想说的也不是他们有钱,而是优渥家境带给他们的优雅素养,温和性格,脸上永远带着柔和的笑,有足够的时间陪在曲清澄身边,教她写字抚琴。
而不是永远的缺位。彼此无休止的指责和谩骂。再也不能自然进行的拥抱,和西瓜上再也不属于祝遥的最尖尖那一块。
祝遥不知自己是怎么说起这些的,也不知曲清澄听懂没有,只知道自己哭得很惨,头埋在曲清澄的肩头,蹭脏了她的大衣。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当你爸妈的小孩啊。”
那样,自己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不会长成这样别扭的寡言的不讨喜的样子,像角落里阴暗的苔藓。
而会长成曲清澄那样柔软的温暖的包容的样子,像讲台上所有人仰慕的水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