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看男的?”皇帝撇过头。
“不能看?”
皇帝目光在她脸上胶着了一阵,扇子啪地收了。
赵素被他唬住,顿时不敢做声。
皇帝贵为九五之尊,气场强大无人能敌,场面一时尴尬。艄公和伶人都大气不敢出。
“想听什么?”一会儿,皇帝又出了声,他转向面前这一排伶人,朝持长笛的一人招了招手。
“不了,不听了。”
赵素强笑着摆了摆手。他都这阵仗了,她哪里还敢造次?懊悔都来不及呢。也是太缺少伴君伴虎的经验,以至于几乎忽略了面前这位什么身份,自己还是他砧板上的肉,居然给点阳光就灿烂起来,这不是作死么?!
皇帝面色如常,接了笛子,便往后摆了摆手。屋里人悉数退下,他抬眼看着垂头看着桌面、老老实实盘腿静坐的赵素,抽出帕子擦拭了两遍这笛子,然后就凑到了唇边。
赵素眼观鼻鼻观心,一心一意做摆设。
时光方入五月,未至盛夏时节,耳边原本只有清风拂柳的声音,忽然听闻悠扬笛声响起,像是一幕低垂的珠帘被挑开,被熟视的光景变得光鲜耀眼起来,又像是略显枯闷的湖面骤然被柳枝拂动,生出了美妙的涟猗,她便倏然抬起了头。
隔着桌子,依旧盘腿坐着的皇帝面向河面,凤眼微垂,修长十指轻巧地跃动在长笛上。
音律从低到高,宛转徘徊,如同灵雀升空,迎着朝阳盘旋,又如细雷濛濛,在暮色里密密麻麻地铺洒在江面。此情此境,竟有着说不出的美妙。
窗口柔光将皇帝英挺的五官勾勒得格外柔和,他本生得俊美,穿上龙袍一丝不苟坐在紫禁城,像是九天之上唯我独尊的天之骄子,高不可攀,此刻他穿着宽松袍服,柳条的影子在他脸上晃动,又像是触手可及……
“好听吗?”
奏完最后的音节,皇帝把笛子放下来,看向伏在桌面上神游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