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秦时越有些唏嘘和难过,本着逝者已去,还是要去送送的想法,于是夫夫俩去了周家。

没进周家大门,周小妹从院中看到他们了,急忙从院中出来,一股脑地将昨晚发生的事说了。

“那日你将二嫂带走了,二哥回家就问我们到底是谁把消息告诉给你的。我不敢说,可二哥还是猜到了。他还想打我,爹说我身上不能留伤疤。为了惩罚我,他们让我三天不吃饭。二哥这次学聪明了,没有当着我们的面打二嫂,等到了夜里。他将二嫂绑起来,又将他的嘴堵上,打了几乎一夜。二嫂受不住了,这才上了吊。你们来晚了,大哥和二哥已经去埋二嫂了。不过我听他们说二嫂是横死了,不能入祖坟,要把他埋在西沟子那。”

西沟子距离元宝村将近三刻钟的路程,那里有一道很深很长的沟。都是谁家夭折的孩子才往那里扔,他们想把许焕言埋在那里。所谓的埋,其实是扔吧。

“咱们去看看。”秦时越说着便往出走,如果真连埋都不埋,那他们就将他埋上。太多的也做不了,只希望逝者入土为安吧。

等到了西沟子,秦时越远远地便瞧见周老大和周老二往这边走。他拉着周川躲到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那俩人也没以为这里会藏人,再加上心里有事,也没注意到他们。

就听到周老二一个劲地说晦气,埋怨连连。

等他们走远了,秦时越才与周川从树后面走出来。

西沟子的沟也不是很深,大概两米多深。

俩人找了一圈,果然就把许焕言那么仍在沟里了。

“咱们把二嫂带上来埋了吧。”秦时越说道。

周川答应着,找了一个相对低一些的地方俩人相继跳了下去。

秦时越帮着周川把许焕言背在肩上,要从沟里出来。

“小川,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秦时越将眉毛皱起,“刚才抬他的时候,这身体还没硬呢。”秦家老夫妻的后事都是秦时越处理的,他知道一个人死后的样子,可是许焕言与他们不一样。

周川也道:“我也感觉不太对,咱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

俩人从沟里出来,周川将许焕言放到地上。秦时越急忙上前去探许焕言脖子上的大动脉,过了一会儿,一脸惊喜地道:“小川,人还没死呢!”

周川不懂为什么秦时越摸脖子就能摸出来,但听到秦时越说人还没死也挺高兴的。

“我去取一些灵泉水来。”虽然人还没死,但动脉跳动的十分微弱,要不仔细摸都摸不出来了。若是不及时救治,恐怕这人也就死了。

秦时越急急忙忙取来一碗灵泉水,他扶着许焕言喝下。许焕言已是没有意识了,牙关又紧锁,一碗水洒了大半,也没喝下去多少。

秦时越又进去取了一次,再出来时周川递给他一个木棍:“用这个撬开二嫂的嘴,我来。”

秦时越将许焕言的嘴撬开后,急忙捏着许焕言的嘴又给他灌。这次倒是喝下去不少,喝过后,秦时越又给他做了一些简单的急救措施。

过了几分钟后,只听一声微弱的咳嗽。

秦时越兴奋地喊着:“醒了!醒了!”

许焕言悠悠转醒,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他抬头看去,天空有些刺眼,虚弱的伸出手去遮挡太阳。

“二嫂,你怎么样了?”秦时越关切地问着。

“我这是……”许焕言一时分不清他现在的处境,他记得自己实在受不了周老二的毒打便上吊了。那么他现在在哪里?这既不是黄泉路,也不是奈何桥。

“二嫂,你怎么这么想不开,那个人渣打你,你倒是和他对打啊,怎么就自杀了呢。”秦时越见他现在这样应该是没事了,也放心了许多,“幸好你还有一口气,我和小川这才将你救活了。”

秦时越便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

许焕言的脸上完全没有欣喜的表情,他怔怔地看着前方,他活得生不如死,还有什么意思。

秦时越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便安慰他说道:“二嫂,他们认为你已经死了,那么你便是‘死’了。你也不用再回去了,以后的路你自己好好走。”

“可我能去哪呢?娘家我也回不去,”许焕言的脸上流出两行清泪,“这天大地大,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处呢?”

“不如这样吧,你先住在我家,我和小川不是弄了一个护手霜吗,正好缺个人手,你到我家帮我忙,我付你工钱。至于以后的路你想怎么走,全靠你自己,现在咱们就先这么决定了。”这也不是秦时越骗他的,他合计过,等地里的花都开了,只有他和周川两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还需要别人帮忙。他之前和周川就商量着以后得雇几个短工,现在有了许焕言,也省着雇别人了。

听了这话,许焕言的脸色一点点焕发了生机,如果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

许焕言小心翼翼地问:“我没干过那活,可以吗?”

“可以的,我和小川之前也没干过,也是在一点点的摸索着。”秦时越说道,“不难的。”

“那我跟你们去。”许焕言想从地上站起来,身体太虚试了一下没有站起来,又跌坐在地上。

“那咱们说定了,”秦时越看看四周,“二嫂,现在□□地你也不好回去,你先躲起来,等晚上我和小川再来接你。”

许焕言答应着,秦时越搀扶着他坐在一棵大树底下。

西沟子很少有人会来,许焕言待在这里倒也完全,不怕被谁发现。

秦时越安顿好他后,与周川一起回了家。俩人的地里还有活要干,得去地里干活。本来想给许焕言拿些吃的,但又怕这□□地他们总往这里走,惹人注目,也就只得作罢。

一直到了晚上,家家闭户,秦时越和周川做贼一般地又去了西沟子。借着夜色的掩护,将许焕言带回了家。

秦时越早就把房间收拾出来了,就让许焕言住他原来的房间。

晚上吃饭的时候,许焕言端着饭碗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流。

秦时越叹了口气:“二嫂……我以后叫你焕言吧,你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与那周家也没什么关系了。”

许焕言点点头,他也不希望以后和周家再有任何联系。

“这也算是件好事,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大好的前途等着你,”秦时越安慰他,“虽然我和小川刚刚做护手霜来卖,但我们相信以后我们的日子能过得好。你也一样,人生这么长,谁知道谁以后什么样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还是得向前看的。”

许焕言没有说话,他嗓子酸涩不已,只怕说出来也是带着哭腔的。他只狠命地往自己嘴里扒着饭,秦时越说得没错,他现在已经逃出来了,就要往前看了。

秦时越又给他准备了灵泉水,外服内用给他治疗身体。

安顿好许焕言后,秦时越回了自己的房间,朝着周川勾勾手指:“小川,过来。”

周川巴巴走了过去:“哥——”

秦时越把脚伸出来:“给哥捏捏腿。”

周川十分听话地就给捏,秦时越又把腿放下:“逗你玩儿呢。”

看着周川那副样子,秦时越忍不住笑:“我有事要和你说,我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分家的主意,你想不想听?”

“想听。”周川马上亲了秦时越一口,每次都这样,他都学会了。

“过来,也让我亲一口。”秦时越在周川的脸上用力亲了一口后才慢慢说道,“咱们可以拿焕言的事大做文章,就说他们逼死了焕言,咱们要去报官。但如果同意分家,咱们就不去报官。”

“可他们会听咱们的吗?”周川顺着秦时越说的想了一下,这年头将媳妇逼死的可不止周家一家,就说元宝村吧,都不知道逼死过多少媳妇了,可他们不还是活得好好呢?谁管呢?又有谁去想着报官呢?再说了,说到底他们是自杀的,和别人又有什么关系?秦时越如果想拿这事威胁他们,只怕会威胁不成。

“这话分得怎么说。”秦时越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你就瞧好吧。”

说干就干,秦时越拉着周川往周家走。

到了周家大门口,秦时越示意周川砸门。

周老二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不耐烦地问:“谁啊?”

“我啊,”秦时越答应着,语气里还带有一丝轻快,“二哥怎么锁了这么早的门,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找上门来吗?”

“你瞎说什么!”周老二粗声粗气地喊道,“再瞎说割了你的舌头。”

“你把门打开,放我们进去。我和小川今日前来是有话要对你们说,今早我们去西沟子了,我们看见二嫂了。二哥,你该不会真以为这人死了埋了就完事了吧?官府那边你就没想过要怎么说……”秦时越故意停顿了一下,“我和小川来就是和你说这事的。”

“这事和官府有什么关系,”周老二扯着嗓子喊,已经有些恼羞成怒,“他是自己上吊的!又不是我杀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大晚上的跑到我家发什么疯!”

“你要真以为没什么关系那就好办了,”秦时越浅笑一声,扭头对周川说道,“小川,那咱们天一亮就进城报官吧,二嫂可不能白白地死了。他一个人在地底下多孤单啊,总得有个人陪他才行。”

他们在外面折腾了一番,屋里的人都听见了。周老汉和周老太太也都出来了,周老太太也听个七七八八的,见秦时越要走,还真有些慌了,虽然她也认为许焕言的死和他们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但秦时越的话到底是让人心里不安的,周老太太扯着脖子喊:“秦时越,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我好心好意地来告诉你,你们不领情那就算了,”秦时越抬头看看天上,打了个哈欠,“这天都这么晚了,我得早些睡觉,明早还得赶路去县城呢。”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说话的是周老汉,他朝着周老大摇了下脑袋,“去把门打开,让他们进来。”

周老大不得不去开门,秦时越像是在散步一样,十分悠闲地走了进来。

“咱们的县令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你们也都清楚,他在任期间做了多少为民的好事你们也都知道。二嫂虽说是自杀的,可此事和你们逃不了干系。这毕竟是一条人命,”说到这里秦时越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呢,也不瞒你们,确实和县令大人有那么一点点交情。你们也都知道了,就拿上次的事情说,如果我和他没关系,我敢进县城报案吗?好了,话在说回来。县令大人为了治理本地,给各位官爷都制定了任务。比如说每个月必须捉多少个贼,破多少个案子。超额完成的呢有奖励,完不成的呢就得罚。这人命案可是大案啊……”

后面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他的眼睛在周家人身上轻轻一扫,脸上露出一层淡淡的浅笑,在月光的映衬下竟显得有些可怖。

“你们毒打二嫂一事村里人没有不知道的吧,他尸体上又有伤疤可以作证,”秦时越脸上挂着那层淡淡的浅笑继续说着,“昨天早上村里人可都见到了你们去我家要人,至于人为什么躲到我家,这还用说吗?二嫂回来后,又被二哥毒打一顿。然后二哥用绳子勒死了二嫂,这可是个大案啊,我要是告诉哪个官差大哥,他们可得好好谢谢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