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的话，劳尔的那条触手反而更不安分了。劳尔满眼宠溺地看着那颗圆滚滚的南瓜头，就好像那是一颗十分满分的空前绝后超美貌南瓜。

“为什么不呢？”他的指尖勾着南瓜上打着卷的棕色藤蔓，就像是在怜爱地把玩伊万的头发。他的目光穿过这个可笑滑稽的躯壳，看到的却是那个即使经历了这么多个世界，也未曾让他的心感到任何犹豫的那个人，那是他的宿敌，也是他的宿命所归之处。

“还记得有一次我骗你说自己的手腕缝合线快要掉下来了吗？”劳尔捧着他的脑袋，眼睛里是过去的回忆。

伊万不知道他突然提这个是做什么，但是还是回答道：“怎么可能忘记。”说来这件事简直就是伊万不愿意回忆的黑历史，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对劳尔的“妥协”是在体贴自己身体情况特殊的情人，被使诈也没有太记仇，谁让他是个拼接起来的破烂货呢，要是一个不小心给撞散架了，后悔心疼的只有他自己，谁来给他赔？

结果万万没想到，自己那天晚上格外温柔又隐忍对待的破烂货竟然是魔王，伊万一想起来自己居然曾经担心过魔王会不会散架，整个人就要不好了。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不仅没忘，还记得清清楚楚的呢。”

劳尔也和伊万想到了同样的画面，眼睛像两道月牙一样弯起：“这么生我的气啊？不过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满身创伤，那是我最不堪的样子，可是当我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你的眼睛里没有一丝质疑、恐惧、厌恶，正相反，我看到的，是你全然的担心。”一缕长发滑落他的眼畔，和他低沉的声音一样撩动着伊万的心弦，“伊万自己不知道吧，你再次见到我时的伪装是多么的拙劣，明明是最好的雇佣兵头子、吸血鬼猎人，却为什么这么不擅长伪装呢？明明你的表情说着你厌烦我、甚至憎恨我，但是你的眼睛，却将你的一切真实情绪出卖给了我。”

“够了……”伊万觉得南瓜的外表似乎无法遮掩住任何他的情绪，他的算盘打错了，劳尔根本不会因为他的外表而对他有任何态度上的改变。

他早该知道的，他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男人从来都没有变过，无论他是个朝不保夕的破烂货，还是睥睨世间的魔王。

“……你的身体，在诉说着它们对我并不陌生，哪怕你不愿意承认。”劳尔低喃着，看着伊万礼服下的稻草人身体一寸寸变回了原本强健有力的模样。

“我说‘够了’，劳尔，不要再说了。”

“……你的目光，是那样地向我诉说，诉说着你的思念，还有你的迟疑。”随着他的话音，隐约传来外面假面舞会十二点的钟声，伊万顶着的那颗南瓜脑袋像是被解除的魔法，慢慢也像他的身体一样，变回了他原本的模样。那两团跳跃的莹绿色鬼火，也恢复成了伊万标志性的狭长双眼。

伊万马上反应了过来：“所以詹娜-蕾切尔假扮的那个幻觉说过的话，都是你的心里话？”

劳尔勾起嘴角：“对啊，或者说，是我故意让她侵入那部分思维，当时的那个情况，既然我已经受制于人了，那总该要做一些有用的事情吧。不过不同的是，她只会机械地问你会不会第二次爱上我……”他忍不住将手抚上他的侧脸，“而我，已经从你的眼睛里知道了你的答案。”

伊万抬头将他垂落的长发挽到耳后：“你不应该说出这个秘密，因为只要你不知道，我就永远不会承认。我们的身份差别太大，你又是魔王，就算你像禁书里写的那样，你根本不需要魔后，但是你也不会需要一个吸血鬼猎人。”

“谁说的？魔王当然需要一个魔后。”劳尔挑了挑眉毛，似乎对这个提议感兴趣极了，“该死的，我早该想到的，甜心难道不就是魔后的最佳人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