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可能性和能够采取的方案, 他都在极短的时间内考虑到了, 但是他却没有犹豫是不是要用这些途径, 而是直截了当地选择了挑明向小九五发问。
少年楼羽笙用手背擦了擦嘴唇才慢慢道:“每个人都有一些自己的秘密,只是不一定每件事都要全部说出来, 隐瞒和谎言有时是美好故事展开的基础。”
“美好故事是指童话吗?那么我觉得这几天在流波山经历的一切也像是童话那样珍贵。”祁以南很自然地拉过他的手, 拿起旁边干净的纸巾擦拭他的手背,就像是在谈论再日常不过的事情, “就算隐瞒被掀开,谎言被揭露,这个童话也不会破灭,只会成为它跌宕起伏剧情的一部分。”
小九五倒是没把手抽回来,只是挑眉看他:“你怎么这么笃定揭露黑暗面之后童话的剧情还是‘跌宕起伏’的?如果是‘跌宕宕宕宕宕宕宕……’,再接着‘起伏伏伏伏伏伏伏……’的话,怎么办?”
祁以南气得捏了下他的手:“不怼我你会死吗?”他气得只想捏死这个小没良心的。好歹顺了顺气,才说道,“不过是□□而已,我的承受能力没有那么差,你大可以放心。”
小九五见他很是执着,便也不再反驳,向后靠在偌大的石头桩子上,手撑着后脑,少顷便像是假寐一样半阖起了眼睛。
他并没有真的睡着,只是眯着眼睛看着晚上在暗黄色的灯光下十分静谧美丽的院落,眼中安静注视着所有美丽的景象,用双手的两指做出一个“聚焦定格”的动作,轻声问道:“就这样看着这些景色,你有什么感想?”
祁以南对于他的情绪是很敏感的,更何况他显然是退了一步,想要告诉自己一些什么。所以现在他也在心里有些犯难,因为他其实很想说这个氛围如果不看他们俩谈论的话题的话,那气氛简直就是绝了。
院子的白色大理石台阶在灯光照映之下,反射出莹润的色泽,如同黑色绸布上用银丝线细细密密地绣上的工笔画样式,而每隔十步一个的袖珍夜明灯就镶嵌在台阶两旁靠近内侧的路面上,光是看着就像是黑绸布上点缀着的珍珠一样好看,更不用说走慢慢穿行过去会是怎样的步步生莲。
就算是再迟钝的人都会被眼前这份过分温柔的景色所吸引,这种带了点慵懒也有些浪漫的景色很容易感染到别人。
但是少年楼羽笙在问句中隐约流露出的情绪,却和温柔浪漫没有半点关系,眯起眼睛的举动令他的目光锐利且清醒,裹挟着足以刺开花团锦簇的华美封皮窥探最深处的绝对冷静。
祁小少爷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之后,果然就看到小九五冷笑了一声:“温柔?这个词用在流波山上面实在是有些讽刺了。要我说的话,流波山是一个残酷的囚笼,而我那师父就是精心打造出来这个牢笼的创作者。”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自己是被锁在这个囚牢里面的一员?”毕竟他这语气实在不得不让人做此猜想。
“说什么呢?”小九五看了他一眼,很毒舌的一上来就开了嘲讽,“我不把它给整个拆吧拆吧砸烂捣碎了就不错了,还被锁在里面,我难道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
俗话说相由心生,少年楼羽笙虽然还没有成年,但是光是看长相就知道不是个软弱的肉包子,即使还没有完全长开,眼角眉峰的弧度却已经足够锋利上挑,如果不是他平常刻意地在压制自己的气势,这股子凌厉的张扬看起来更加和斯德哥尔摩症的受虐狂没有半点关系。
“你又不是搞拆迁的……还砸烂捣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