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悬,午后日头格外刺人眼,她本能地觉得不适应,下意识伸手去挡。
明明已是深秋,阳光从指缝间泻下来,淌过皮肤,竟万般灼人。
脑门突突作响,耳畔各种杂音环绕,一次性医用口罩严严实实地遮住面容,她只觉得胸腔鼓噪,沉闷难当,完全透不过气来。
眼前人影幢幢,男男女女,老人小孩,穿梭不断,世间的一切仿佛都黯然失色了,像极了上个世纪老旧的黑白默片,静止而沉默。
姜意南拢紧了身上的风衣,踩着高跟鞋,麻木地跟随人流去了停车场,仿佛滑入大海深处的一尾鱼,悄无声息。
坐进车里,发动车子,一口气跑了两条街。
握方向盘的手一直抖个不停,理智俨然就是那浸了水的海绵,一点一点往下沉,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混乱。
“小姐,你怀孕了,孩子要不要?”
“什么?!医生你说我怀孕了?怎么可能?”
“你几个月没来月经,自己心里没点数?你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
最终车子在潮海路停下。
这条路上植了大片丹桂,天虽已转凉,可花枝上依然点缀着点点金黄,秋风携裹花香飘了老远老远。
街道空荡,四下无人。可姜意南依然不敢开窗,她迫不及待地摘掉口罩,大口大口喘气。
不够,不够,完全不够!
像是一条鱼被人狠狠地拎上岸,经由烈日暴晒,她吐息困难,处在断气的边缘徘徊,挣扎无果。
这辆小宝马是姜意南自己的车,她一年到头都开不到几次。不像保姆车应有尽有,她翻遍整个车厢才在后座的缝隙里翻出一瓶还未开封的小瓶装山泉水,还是几个月前她的生活助理小戴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