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木流弦在距离夏目贵志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抬手,挡了挡光,夏目贵志就连忙将手电筒放了下来,拘谨地往地面照,漫反射出来的微光还是照亮了他们周围,不至于陷在一片漆黑里。
“你是来找我的吗?”
他试探着问。
夏目贵志像是将将从他那给人以难以言说的震撼的美貌中回过神来,缓缓点了点头。
“是来找你的。”
“今天放学以后我去找过你,你哥哥说你离家出走了。”夏目贵志跟他解释道,“夜里一个人在山上,太危险了。”
他的神情虽然温和,但眼中却透着点不赞成的色彩,猫咪老师从树上窜下来,跳进他的怀里懒懒打了个哈欠。
“夏目你就是在瞎操心。”猫咪老师说,“我都说了这小子才不会有危险呢,他可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简单。”
“猫咪老师!”夏目低声警告了一下,有些尴尬地对齐木流弦笑了笑,“抱歉……”
“猫咪老师说的没错。”齐木流弦看着他,那双铅灰色的眼瞳里透出了些试探似的疏远来,“我知道这里很危险,但就是因为这里危险,我才会到这里来。”
他直视着夏目贵志,说话讷讷,也不懂委婉,直截了当地问道:“夏目君你呢?我知道你是为了找我而来的……但是为什么?我们并不熟悉,充其量只能称得上是认识的陌生人。”
齐木流弦未言于口的怀疑很伤人,猫咪老师一下子就炸了毛,嚷嚷了起来,“你这不懂得知恩图报的臭小子!”它含恨道,“老子可是连香炸的酥脆小鱼干都没吃就被夏目抓出来找你了!”
听得出来很委屈了。
夏目贵志听了也不生气,只笑了笑,“我们确实才只见过几面,但是……”他有些犹豫,但还是将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放在了表面上,“我们还是同类。”
齐木流弦一怔。
“我们是都能看得见妖怪的同类,不是吗?”夏目贵志说出这句话时有种说不出的紧张感,他很仔细地观察着齐木流弦的神情。
齐木流弦差点忘了这一点。
“是、是的。”他有些放松下来,那双铅灰色眼瞳里的冰冷也如雾般消散了,透露出很清透、很浅淡的光亮。
齐木流弦对妖怪的世界很感兴趣,或者说,因为身上所背负着的诅咒的限制,他从小到大都没能去哪里玩过——连日常生活都处处受限的人,还指望着能有多丰富的经历吗?
他有些松懈下来了。
甚至在思虑着要怎么开口,问问看夏目贵志有关于妖怪、有关于友人帐的事情。
他有预感,那一定是个非常、非常精彩的故事。
但他看起来好像并不怎么为夏目贵志的存在感到吃惊,不论是第一次见到猫咪老师开口说话,还是得知这个世界上还有夏目贵志也一样跟自己看得见妖怪,齐木流弦都只是微微一怔愣,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齐木君你好像并不意外。”
夏目贵志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给人的感觉像一种树懒,平静又迟缓,好像没什么事情值得他产生波动一般,连警惕防卫的时候都好像更愿意将主动权交给别人,自己则懒懒地停留在原地发着呆,只用等待着别人定下的判决就好了。
“我看起来像是那样吗?”齐木流弦反倒有些疑惑,他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道,“其实我很吃惊,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除我之外能看到妖怪的人。”
就连楠雄哥都是借助心灵感应的能力,用他的眼睛看到的妖怪。
“我也是。”
夏目贵志朝他笑笑,“所以我在意识到这件事以后,就立刻想要去找你,结果我现在才会站在这里。”
“不管跟哥哥闹了怎样的矛盾,这么晚了独自一个人到山里还是太危险了。”他劝说道,“跟我先回去吧。”
“矛盾?”齐木流弦有些疑惑,“我跟空助哥没有什么矛盾,而且我也不会回去的。”
他的语气还是如同先前那样平静又无波,但夏目贵志听出了他的认真。
>
既然没有矛盾,那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