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玚挪开视线,端坐上方的皇帝躬身行礼,“父皇。”
他的父皇看上去十分疲惫,眉间沟壑深深,他用右手撑着额头,似是被头顶的发冠压得抬不起头。
他语气沙哑,问道:“毓玚啊,你有什么事,非急着要这会儿告诉朕?”
毓玚偏过头去,用余光扫了一眼阿瑾。
事已至此,他不能在这时退缩了。躲了这么些年,终究还是躲不过兄弟争储的局面。
毓玚又是一躬身,他声音洪亮,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直击人心。
“父皇,儿臣有一副将,名唤史忠。前日儿臣自史忠府上查出大量联号银两,查询后得知,应是先前吏部宋大人抄家时的罚没款。宋大人和他的儿子因贪污赈灾银两入狱时,儿臣尚在云南,不清楚事情始末。听闻宋大人的案子乃是十二皇兄亲自办的,儿臣今日想问,这本该充入国库的赃银,为何还流落在外?”
说罢,他回过头去,直直看向毓琛,“皇兄,史忠这里有赃银,别人那里,是否也有?”
本该充公的赃银流通到了市场,还牵扯到了当朝两位皇子,这可不是件小事。
皇帝重重叹口气,撑着额头的手砸向面前的龙案。他哆嗦着双手,在那一排奏章里翻了又翻,挑出几本丢到地上。
“这是当时毓琛写的赃银收缴完毕的折子,这是户部的折子——”挺久之前的事了,皇帝记得还是很清楚,“毓琛呀毓琛,朕先前只当你与吏部走得近,没想到你的手原来早就伸到户部了啊!吏部宋尚书抄家时,你到底私藏了多少赃银?!给朕老实交代!”
从毓玚说出史忠名字的时候,毓琛就知道今天这一出自己是逃不过去了。
这几日他一直反复思考着,究竟是什么时候、又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几年前他无意间发现了洗华,那张和阿瑾有七八分相似的侧脸助她顺利进入了毓宏的府中。洗华心细又聪明,多年来他们只联系过三次——第一次是初次见面,第二次是送她去见毓宏,第三次是洗华通知他,毓宏快不行了。
毓琛确信没人知道洗华是自己的人,不可能是从她这里暴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