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结巴眼窝子浅,若是知晓他从前受的苦,大抵要哭上一整日的。

如娘自是不知晓赵保英有过怎样惨痛的过去,认认真真地听赵保英说话,半个字都舍不得错过。

直到赵保英问她一句:“过去二十九年,你过得可好?”

如娘笑着点头,也不同他说,他离开定风县没两年,爹爹便去世了。后来她嫁了人,没两年便守了寡,被恶毒的公婆磋磨了十多年。

若不是遇着了杨蕙娘,兴许连上个冬天都撑不过去。

“好。虽,守了寡,但日子,不难过。遇到了蕙娘后,同她学,酿酒。还,还来了,盛京,遇到,保英哥哥。”

如娘说这话时,是真心觉着自己不苦的。

她受过苦受过累,遇到过心肠顶顶坏的人。可如今她有杨蕙娘、阿黎、阿令这些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人陪着,又遇回了赵保英。

于是,过往的一切苦难都似乎变得不值得一提了。

就像爹爹同她说的,人要往前看往前走。若是困囿于过往,那便如同沼泥缚脚,再也踏不出一步路的。

二人就这般慢慢叙着话,都只捡着好的话说。

丝毫不知,在过往那孤独的几乎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支撑他们走下来的,是他指间扳指与她腕间红绳里的一颗灰扑扑的珠子。

二十九年前的那个秋日,如娘捡回来一块黑漆漆的木头,非说那是定风县传说中的凤凰木,要他磨出两颗珠子来。

“看,看到,凤凰木,会有,好运。保英哥哥,和,如娘,至少有,一人,会过得好。”少女张着湿润的眼,笑着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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