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圆玄,你活得太累。”

累吗?

圆青说得对,他生来就是做这大相国寺的住持的。

自从两百年前,那位天生佛根的佛子为了前朝公主而还俗后,大相国寺在培养下一任住持时,加了一门去凡根的修炼。

师傅说他佛缘深厚,须得早早看破红尘,断了七情六欲。

旁的小沙弥偶尔可以回家探望至亲,他不能。旁的小沙弥可以三三两两一同诵经做课业,他不能。旁的小沙弥可以朝着自个儿的师叔师傅讨好撒娇,他亦不能。

在药王谷与方师兄、赵师弟一同学医的日子,兴许是他最像人的时候。

世人敬他惧他,将他视作高高在上的神佛。

唯独卫项说他,活得太累。

圆玄缓缓睁眼,剔透的眸子无悲无喜。

又想起了方才那两个年轻人。

去岁中春,天露异象,三星合一,西边天际出现了一颗转瞬即逝的帝星。

五月初一,那曾经出现过的一瞬的紫微帝星再次现于西边,与此同时,曾经融为一体的三星渐行消散,只余一颗熠熠生辉的文曲星。

而今日,那两位年轻人,一人已身具龙气,一人面呈文曲之相。

大相国寺从不测国祚,也不干涉朝代更迭。

圆玄缓缓转动手上的念珠,道了声:“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