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行衣吃惊地睁大了双眼。
自己只是随口一提而已,没想到真的被同意了!
色胆滔天的女流氓疯狂搓手以示激动,只恨自己没多生两只咸猪蹄。
然而,大好的心情却在回味到“家”这个字时顷刻消失。
符行衣平静地道:“我没家。”
感受到抱着自己的男人身躯一顿,符行衣竟有些放松的惬意,只等着自己被暴脾气的聂铮放下。
嗯,这一次他应该要生气了吧。
换做是谁,一次又一次地用热脸贴上冷屁股都会失望的。
——我这种人,心思又多又乱,恃宠而骄,给点阳光就灿烂,虚伪做作,宁死不肯彻底交付信任,根本不值得别人真心喜欢。
——聂铮必定只是图一时之快才和我在一起,或许……等他发现真正的我有多讨厌之后,他就不会再喜欢我了。
——反正早晚都要被你甩掉,不如早些将你赶走,也免得你被我气死。
符行衣躲在披风里不露脸,脸上还在笑着,心里却百转千回。
害怕他会离开,便疯狂地做出许多惹人不快的事,检验他口中所谓的“真心”。
实则不过是将他越推越远,饮鸩止渴。
符行衣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被放下,而是被男人抱得更紧。
“我带你回家,”聂铮道。
有时候,向死而生只需要简单的一句话。
符行衣的鼻头有些发酸,忍不住哽咽:“不行啊,你做不到的。”
自己无论对恋人,还是对任何人、任何事,永远都会心存疑虑。
伤害别人成了保护自己的本能,不安之情融刻在自己的骨血中,怎么可能会被消磨得掉?
“除了放弃你,放眼全天下还没有我做不到的事。”
聂铮不以为意地勾唇一笑,将怀中人的脑袋按在胸前,道:“信得过便抱紧我。”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符行衣无力地张了张唇,手腕抬起又放下,逼得自己浑身颤抖不已。
“我会一直等你,”聂铮轻声开口,“等你何时能正视自己的真心,放心大胆地依赖我。”
细白的手臂猛地环住了他的脖颈。
符行衣紧咬牙关,八爪鱼似的挂在了聂铮身上,气势汹汹地恐吓道:“敢松手就给我死!”
聂铮抱着她稳步走向不远处守候的王府马车。
顶着侍卫们错愕惊恐的目光,聂铮睨向一群大惊小怪的人,嗤笑道:“眼珠子都不想要了?还是嫌脑袋在脖子上待得太久,要松快松快筋骨?”
此话一出,符行衣透过披风的缝隙往外偷瞄,只见到了跪倒一片的侍卫。
他们无一例外皆战战兢兢地叩首,再也不敢将目光投往自己。
然后又看向聂铮。
无论看过多少遍,再近距离地观察这张脸时,符行衣还是会本能地呼吸微滞——
男人的眼睫浓密而卷翘,犹如即将振翅而飞的蝴蝶,眼皮下的瞳仁色浓而深邃,隐约可见的淡蓝平添几分神秘,深情的凹眼窝下是高挺的鼻梁……
符行衣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该死,注意力又放在了他的鼻子上!
“为何不让看?”
闲着没事便要存心找茬,符行衣努了努嘴,道:“难道我见不得人吗?”
她平日里为了装男人而刻意哑着嗓子说话,真正的女声却如黄鹂般清脆,不娇不甜,但灵动调皮,胜过银铃百倍。
好似有一把小勾子,往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轻挠,听得人浑身酥麻。
聂铮强压下了心头的邪火,声色沙哑:“只能给我一个人看,别人都不准。”
他抱着符行衣上马,轻呵一声“驾”,转瞬便将那些侍卫悉数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