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行衣如今住在临月知府的家里,原本的家士——知府大人被关进了牢房,由沧澜营士兵昼夜看守。
两人同样过得惨不忍睹,谁也不说谁。
接连啃了两日的猪肘子,符行衣的胃里灌满了人参鸡汤。
各种补品源源不断地送到床头,符行衣脸上的气色好不容易红润了些,一喝药就原形毕露,吐血吐得令人望而生畏。
“符公子!”肖盈盈连忙拿出手帕,替她擦拭唇角的血迹,“你还好吧?”
符行衣一脸的了无生气,明明靠在温香软玉的怀中,却生不出半点流氓心思来,声音微弱得跟魂儿一样发飘。
“不咋好……我可能没几天了……”
肖盈盈轻声啜泣:“符公子不要说这样丧气的话,盈盈会想尽办法救你的。”
“陛下呢?”
符行衣虚弱地开口:“为何陛下不来看我?”
何守义眉头紧锁,道:“战后难民的安置,还有治疗鼠疫药材的分配,这都是费劲的精细功夫,长巽在亲力亲为督办一切。堂堂天子,一国之君,居然跑到贫民区里视察病情,简直荒唐!”
符行衣不免一怔,沉默良久。
自己若是扛不过,聂铮会怎样?
像现在这般,理智全失,不拿他的命当命,甚至打算随自己而去。
聂铮素来脾性古怪,敏感多疑,与正常人的脑子不太一样。
平日里,符行衣大多时候都是顺毛慢捋,宠着惯着小公士那人见人恨的臭毛病,但从来没想过,他竟然这么偏激执拗。
自己若身死,他绝不独活吗?
“符公子你——”
肖盈盈惊讶道。
符行衣拿起盘子里的一只鸡腿开始啃。
啃一口嚎一句“噎啊”。
嚎到何守义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动手把鸡腿从她嘴里抠出来,骂道:
“再吃下去,不撑死你也能噎死你。强健体魄不能光靠动嘴,我扶你出门,就在院子里走一走,晒晒太阳。别搁那一个劲地‘爷’了,喊‘奶’都没用!”
符行衣打了个嗝,面色愁苦。
“哦……有劳何大哥了。”
院子里微风阵阵,驱走了不少炎夏的热意。
树荫斑驳,枝丫上的鸟儿叽喳乱叫,别有一番生机盎然的趣味。
符行衣慢悠悠地在院子里散步,何守义仅仅搀着她的手臂,并未过分亲密,仍如往常一般兄友弟恭。
旁边多了一个黛眉微蹙的肖盈盈,坐在院中翻查医书,书页沙沙作响。
“何大哥,要不你还是和肖姑娘一起查医书吧,”符行衣释然一笑,“我可以自己走。”
何守义身形微顿,握着她胳膊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不太愿意松开似的。
须臾,他慵懒一笑:“小时候总逃课,人笨,没什么学问,写写信、记记名倒没问题,医书上都是些佶屈聱牙的生僻字,我哪能帮上忙?就不给肖姑娘添乱了。”
肖盈盈昂首笑了笑,低头继续看。
突然惊呼一声:“有了!”
何守义立即向她投去目光:“什么?”
“我找到可以缓和药性的方法了,”肖盈盈激动不已,“符公子活命有望了!”
符行衣惊讶地赞叹道:“想不到你还懂医术,好厉害啊。”
肖盈盈把书拿到面前,手指在书页上点来点去,如数家珍道:
“神医所用的……性寒,虽然……但药性过于霸道……如若换成……有可能会……我觉得可以一试!”
何守义一脸茫然:“听不懂。”
肖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