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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早去的儿子,求老太已经没多少悲痛,死人的事她已经顾不上了,只能惦记活人。

这会说:“现在是每个月给我三十块钱,我就想请妇联帮我做个见证,让他立字据,说这钱肯定一直给到孩子二十岁。”

这时候单位对职工的约束力都很大,尤其是李东平这样正当年纪还想往上升的,赵秀云琢磨着也不是不行,说:“我跟李玉提一提。”

又问:“那您是想搬?”

同住一个屋檐下,看了也膈应,求老太从前是无处可去,她一个老太太带着孙女能去哪?

眼下是有路可退,说:“我还攒了点钱,买一间房不成问题,也算有个照应。”

少年夫妻老来伴,他们没缘分共同走一遭,到老也算续上,到底年纪大,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

赵秀云觉得挺好,说:“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她后来越想越觉得当时开解老太太做错了,便宜李东平,早知道有今天,当时更不应该,后悔得不行。

求老太知道她有个结在,反而说:“跟你没关系,早晚的事。”

她弱他强,为孩子着想,能再犟多久,不过是满大院劝的人那么多,她独独捡赵秀云的梯子下。

况且再见李道,知道他这些年的遭遇,求老太也知道自己是得女婿庇护,还拖累得他一直没能升职,想想反而畅快,说:“权当我们扯平了。”

扯不平,也得平,她想到有个人等她四十年,已经不想再去计较这些,接下来能活几年算几年,且好好活着。

赵秀云感慨得很,就听她话音一转说:“你们也别不好意思借他钱,他那个人,手上有缝,存不住的。”

要有恐怕也是以前的缝,现在是缝得紧紧的。

不过说客都上门,赵秀云看出老爷子非要借这笔钱的意志坚定,盘旋好几天的念头终于说出口,道:“我们去看看房吧,如果合适就买,没有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