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最后一点橘光隐下去的时候,祁渊去了老宅,陪老太太吃晚饭。
老太太牙口不好吃得慢,还有胃气老打嗝,祁渊坐在对面,耐心地放慢速度,陪着她慢慢吃。
吃完了,扶她回房间后,祁渊才把想给老爷子做手术的事提了出来。
老太太坐在鹿绒沙发上,保养得当的手缓缓抚着自己胸口,顺了顺胃气。
“你自己怎么想?”老太太问。
祁渊拉过一张椅子,坐到她对面,微微放低身背,脸面对着老太太说:“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爷爷给的,但是在爷爷生死最关键的时候,我却要弃他于不顾,我怕我以后再睡不上一个安稳的觉。”
他说得认真,脸上丝毫没有平时人前的那种狠劲儿,连一点点的戾气也都没有。
老太太拉过他的手,看了看。
年轻男人的手背,骨骼分明,肌理麦色健康,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手,但翻过来,修长手指的指腹上有点儿粗砺,掌心纹路清晰,却也有着两个薄薄的茧子。
看人看双手,掌心里才是真正的祁渊。
老太太用力捏了捏:“如果爷爷因为你的手术,提前送命送在手术台上,你以后就能睡安稳觉了吗?”
祁渊自嘲地勾了勾唇:“怕是也不能。”
老太太拍拍他手背:“用90去赌10,是个聪明人都不会去做。”
祁渊收回手,后背靠上椅子:“我现在就是不想用这份聪明。”
这段时间,他总无端地想起他母亲。
如果当年他能早一点发现她的异常,他是不是可以抓住她,不让她死去。
屋宇古旧,自从老爷子摔下楼之后,老太太搬到了一楼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