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玉对经济学也不是多了解,甚至也可以说是不了解,但坐在他的位置,他知道如何调控,让大明宝钞的购买力恢复起来。
“老朱头,你都知道宝钞是废纸,那其他的老百姓,不也是当它是废纸。”方世玉手里拿着一张大明宝钞,开口道:“所有人都当它是废纸,它就是废纸,但朝廷当它是货币,朝廷推广它。认可它,并且只认可它,那它就是宝,大明的宝钞,它就是有价值的。”
“想要恢复它的购买力,并且让朝廷在金银铜的匮乏缺少下,恢复大明的经济,发行宝钞,维护宝钞的价值,刻不容缓。”
“时间拖得越长,宝钞的价值也就越差!想要让它起死回生,也就越难。”
方世玉坦言道。
救活大明宝钞,已经是他唯一的诉求,只要大明宝钞能恢复它面值的购买力,大明朝的经济,肯定可以迅速发展并且繁荣起来。
朱元璋道:“救活它有什么意义?不如直接重新印刷新更好。”
方世玉尴尬的笑了笑,他不能说朱元璋的想法有问题,因为朱元璋的思想,真的定格了,定死了。
“老朱头,弄新的宝钞不难,但大明朝廷已经在宝钞上失败过一次了,如何能让百姓相信,新发行的宝钞,不会崩溃?”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宝钞,恢复购买力,恢复生机,让它成为朝廷唯一认可的流通货币,并且在全境禁止金银铜的流通,朝廷经历土改的事情,还是有一定的公信力,现在朝廷出面,恢复宝钞的购买力,会迅速很多,也更能得到百姓的推崇。”
方世玉笃定道。
这个时候,朱元璋反倒疑惑了,看着方世玉道:“你打算怎么做?”
“分成三步,第一步,放出消息,朝廷恢复宝钞的购买力,承认宝钞面值所拥有的价值。”
“这第一步只是放出风声,让天下人知道,但不会有多少人相信,第二步,就尤为重要了。”
“现在八月,在有一个月的工夫,就要秋收了,朝廷下公文,各地田亩税,以大明宝钞为主,实物为辅。”
“如此,可以大肆收回一笔宝钞,让市面上流通的宝钞有所减少。”
“第三步,就是限制宝钞的印刷,规定宝钞五年改版一次,提升宝钞的防伪能力,并且将宝钞大肆用在即将开始的海外贸易上。”
“海外贸易?”朱元璋目光沉重,对于方世玉多次推崇的海外贸易,朱元璋是不怎么喜欢的,但方世玉喜欢,他或多或少也了解了一些。
不过,对于西洋番邦的破烂东西,他是真的看不上眼。
“没错,用大明宝钞,在全世界买东西,而其他势力国家,想要在大明买东西,也只能用大明宝钞,如此一来,大明宝钞就不单单是大明的货币,而是全天下的货币!”
“其他地方,也可以替大明朝廷,分担大明宝钞的超发问题。”
方世玉面色平静,用文明的手段,掠夺全世界的财富这才是大明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靠着烧杀抢掠。
一旦方世玉心中的体系构建成功,其他国家真的就要永远捆在大明的这艘船上。
不然的话,受损的就是他们的财富。
“可是,如果全境的田亩税,收上来的都是宝钞,那又要如何办?”朱元璋说出他心中的担忧问题,如果全年税收,收上来的都是宝钞,那可就出乱子了。
方世玉坦言道:“陛下担忧过重了,收回来宝钞是不假,但如果朝廷的田亩每年都以宝钞为主要结算,这就证明了宝钞的购买力逐渐回升。
再说了,老百姓能有多少宝钞?”
方世玉面色平缓,他就是在打着老百姓手里没有多少宝钞,就算交税,也不会缴纳太多的。而随着几年时间,大明宝钞成为唯一可以用于缴纳朝廷税收的货币。
它自然而然,就会成为唯一的购买货币。
并且还是朝廷认定,朝廷回收,时日一长,十年八年的,大明境内也就不会有人用金银去买东西。
大明宝钞,携带方便,而且面值也够用,何苦在去用金银那么费力还要称斤两的货币。
方世玉继续说道:“大明宝钞的作用,绝不能就这么作废了,不然的话,以后再发行宝钞,困难会非常的大。”
话音落定,朱元璋开口道:“那你打算,就这样发行下去?真的可行吗?朝廷不会财政困难?”
方世玉摇头道:“财政困难不会的,朝廷可以借此大量收购金银储存起来,如果真的到了乱世,用金银做硬通货,本就无可厚非,眼下太平盛世,百业兴盛。”
“朝廷收多少宝钞,发行多少新的宝钞,一批批,一点点的更新换代的同时,让宝钞流动起来,成为大明的唯一货币,有何不可?”
方世玉鉴定信念,他认为让大明宝钞恢复生机,抢救大明宝钞的公信力,是当务之急,甚至刻不容缓。
而救活了大明宝钞,又要如何界定大明宝钞,这才是真正的经济难题,只是眼下的方世玉,还没有考虑那么深罢
摆了摆手,朱元璋道:“你就直说吧,还要我做些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别再让户部的人继续印刷宝钞就好了,其他的事情,我都能办妥。”
方世玉也是无法,朱元璋没事就让户部的人印刷大明宝钞,他用来做什么,方世玉都不知道,而那些大明宝钞都到了谁手里,他更不清楚。
不过,老百姓的手里,大明宝钞肯定不会很多。
朱元璋点头表示同意。
而随着朱元璋的同意,大明朝廷暂停了对宝钞的印刷工作,并且针对流动在外的大明宝钞,进行回购。
当然,方世玉没有钱去换大明宝钞,唯一的办法就是下发公文,要求各地官员,以大明宝钞为结算货币,进行秋收田亩税的工作。
朝廷的动作,很快传到了民间,宝钞要增值,重新回暖,朝廷以宝钞作为统一收税法定货币,一时间,宝钞的热度再次上升。
街头巷尾,无数的商贩,开始用金银等物,开始从其他人手里倒卖大明宝钞。
而以往被贬低的一文不值的大明宝钞,突然间成为了应天府的硬通货,就因为朝廷的一道圣旨,大明将以宝钞作为税收货币。
而随着事件发酵,各地官员的推广,宣传,宝钞的流动性瞬间暴增,虽然还没有达到面值所有的购买力。
但宝钞的价值,逐渐回暖,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而最重要的一件事,大明取消了铜钱缴纳税收,一刀切的直接规定,只收宝钞和实物,并且商业税中的实物更是上升了一个点,达到了一百税十一的地步。
除非你缴纳宝钞,按照十税一的标准,不然就是百税十
如此以来,朝廷的公文下发到地方,地方的官员们在本就忙于秋收的时节,又要负担商税的征收,一时间忙的不可开交。
而他们的忙碌,也是建立在大明的繁荣昌盛上。
洪武二十六年,九月二十。
东宫,詹事府。
方世玉看着眼前的众人,面色平静道:“景清,去年田亩税一共收上来了多少?”
田亩税的收成,代表了朝廷能收回来多少宝钞。
而宝钞的用途,就不言而喻了。
方世玉终究还是要用宝钞来做货币的。
虽然朱元璋把宝钞玩废了,但方世玉捡起来抢救一下,继续玩,还是没问题的。
只要朝廷认准,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它就是唯一的货币。
景清翻了翻奏疏,从一堆的奏疏中找出了年度田亩税收财报道:“户部上报,各地田亩税总收成,两万万七千四百万石粮食,其中两万万四千七百万石粮食已经入了各地府库,国库!”
“宝钞收回来的数量总额是,一千八百三十万,其中一千六百五十万已经入了国库,至于实物,今年的商税还没有全部结算,暂时没有数据!”
大明的田亩税也不是九月份收的,各地气候不同,种植东西不一,只不过九月是秋收时节,也是最后的秋收。
朝廷统一在这段时间,会计算出全年的田亩税收是多少。
“粮食有那么多吗?”方世玉直接愣住了,两万万七千四百万石粮食,一石粮食一百二十五斤,这些粮食,够两亿人口吃一个月的还要多的了。
而且,皇庄收的只是两成租金,百姓手里还有八成粮产,也就是说,大明去年全年的收成,达到了十万万石还要多出许多许多。
景清道:“数值确实有点大了,不过这也正常,辽东的平原地区就产出了两万万石粮食,西北地区,华中平原,华南平原,华南本就是高产地区。”
“不过,水稻产量并没有什么提升,主要还是玉米,土豆,红薯这三样东西的大面积推广种植,让许多的往日无用之地,成了产粮地,朝廷去年增加山地田亩就有三千万亩。”
景清作为方世玉的私人秘书,对接的就是户部,虽然他还没有正式官职,但他以东宫詹事府属官的身份,对接户部,权限还是有的。
对于全国的数据,心中都有一杆秤。
点了点头,方世玉眯着眼道:“一千多万的宝钞,你们能不能算计出,大明境内还有多少宝钞在市面上?”
“或者是被人藏了起来?”
方世玉开口询问道。
蹇义开口道:“殿下,这个工作就太大了,依照朝廷惯例,这几年发行的宝钞,高达十万万的数量,算上损耗,在民间,富商,勋贵,百官手里,至少还有不低于十万万的宝钞。”
“不过朝廷如果能全心全意,不动摇的提高宝钞的价值,让它的存在拥有价值,而不是擦屁股都嫌硬的废纸,朝廷也不急着全部收回来!”
蹇义平心静气的说着,想要把宝钞全部收回来,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各大藩王,百官,富商,他们在得知朝廷会维护,维持宝钞的购买力,肯定不会轻易放出宝钞。
而随着朝廷的力度推大,宝钞的价值飙升,甚至超出了宝钞现有的价值,他们手里捏着大量宝钞,岂不就是一步登天,成了富甲一方的巨富。
方世玉点了点头,人家不撒手也是好事,毕竟一下子大量宝钞涌入市场,又会造成市场混乱,宝钞贬值。
“嗯,对了,兵部那边有动静吗?洪武二十七年的军饷,要怎么办?”方世玉开口询问道。
洪武二十六年,军队支出就占据了国家支出的一半,今年火器制造局那边也没有什么新式武器亮相。
不用采购武器,自然也就不用那么高昂的支出了。
“这个,兵部还在核算军饷支出数额,应该晚些会给消息。”候泰道。
晃了晃身子,方世玉道:“干活吧!”
言语着,众人陷入埋头苦干的阶段。
而随着方世玉对于政事的处理越发形成自己的风气,有着自己做事的一套方式,前往乾清宫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了。
可朱元璋眼疾恢复了许多,他便坐不住了,在他成为诸侯的时候,就是一个勤奋好学的人,当了皇帝后,为了更好的治理国家,对于学习这件事情。老朱就从来没有放弃,中断过。
而如今没了别的事情,无所事事的朱元璋,反倒重操旧业,开始自己老年的学习之路。
待到朱元璋读到,爱有差等,爱无差等的时候,看着墨家叫嚣攻击儒家虚伪,儒家反讽墨家天真。
自然,最开始这种争执声是非常大的。
可随着时间推移,两边的祖师爷都死了,儒门分成八家,墨门分为三家,一口气四分五裂。
而这书上写的,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朱元璋的理解就更简单了,指望一群文人能够为了国家,民族,大义,统一的沉重使命,去完成一些什么重大的事情,那还是想都不要想了。
没有意义,文人,只适合在朝堂上扯皮。
干起来实事,真正的文人,根本不够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