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一个宫娥冲上前跪在桌子不远处,低着头道:“回禀殿下,先前嫔妃娘娘食欲不佳,奴婢伺候着,娘娘便赐奴婢一同进食。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宫娥趴在地上,后脊梁瑟瑟发抖,浑身打颤的说道。
方世玉点了点头,平心静气道:“你确实有罪,欺君是要砍头的,你不害怕吗?”
方世玉意味深长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娥。
这妮子从外边的时候,方世玉就看见她站在大厅了,她站出来这么说,显然是要给某个人顶罪。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宫娥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脑袋不停的撞击着地板砖。
方世玉心中烦闷,挥了挥手道:“行了,地板砖磕碎了你也赔不起,都出去吧!”
“谢殿下,谢殿下宽恕。”众人连忙出了屋子。
而这个时候,站在马淑身后不远处的宫娥,却呆愣的留在原地,一脸茫然的看着马淑和方世玉。
望了一眼身后那傻乎乎的宫娥,方世玉的目光还未收回来,宫娥低着头,快步便要退出去。
“这个人倒是个坯子,她什么时候入宫的,什么时候调到你这里的?叫什么名字,明天我让内务府去查一下!”
方世玉直接出声询问道,只见马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吃饭吧!”方世玉拿起新送来的碗筷,陪着马淑一同进食。
马淑放下碗筷,一脸迷茫的看着方世玉道:“殿下,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甭提了,烦心事太多了,牛首山的一伙土匪,劫了魏国公的货物,这批货的价值超过了两百万两白银的价值!”
“景德镇专供皇宫的青花瓷瓶,名贵茶叶,上等丝绸,这是出航海贸最好的一批的货,还不知道能不能抢回来呢。”方世玉哀声叹气的说着。
马淑点了点头道:“殿下吉人天相,肯定可以抢回来的。”
“怎么,有了身孕这小嘴也跟抹了蜜饯似的,就会哄人开心。”方世玉轻笑一声,转而说道:“凡事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如果这群土匪,玉石俱焚,那这次海贸的计划,就要受阻了!”方世玉咬了咬牙,海贸的东西,也要分三六九等。
毕竟大明的海外贸易,不单单只是针对王室,也会对地方的商贾进行交流,交易,而供给王室的好东西,当然不能用残次品做假。
毕竟无论怎么算,他们都是赚大头。
马淑低声道:“那殿下有什么办法吗?”
“办法?没什么办法,魏国公一支很重要,他们的二百万两银子打了水漂,连个响动都没听见,这件事也不能这么善罢甘休。”
“主要还是担心,这次的事情出了,魏国公很难在拿出来二百万两的银子,来参与这次贸易!”
方世玉自从那夜同马淑在屋中醉酒后,不论出了什么事情,似乎总是愿意同马淑来讲。
朱紫怡作为正妃,执掌凤印,又把着内帑的钥匙,反而不愿意给方世玉多一点钱,虽说这可能和老朱头的交付脱不开干系。
而关于魏国公的事情,方世玉又不能同徐妙锦去讲,直到现在,都成婚快一年了,徐妙锦还生气呢。
而李婉还好,但徐妙锦和李婉好似绑在了一起,至于庆慎郡主,那就更没她说话的地方了。剩下一个张嫚,那是谁都不占,只管自己个。
“殿下,要不然,我们想想办法,万一货物抢不回来,或者遭遇损坏,我们资助一下魏国公?”
马淑也没有多想,她自幼生长在书香门第之家,他父亲马全也是个官员,光禄寺少卿,不大不小的一个官。
不过方世玉除了在婚宴上见过他一次外,至今为止,马淑都怀孕了,也没见过马全的身影。
“这倒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是二百万两银子,我拿不出来啊。”方世玉颇为沮丧的叹息一声。
二百万两银子的空缺,除非他能撬开朱紫怡的嘴,从肚子里把内帑的钥匙掏出来,不然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拿得出来这么多钱。
吃饱喝足,方世玉伸手轻轻拍了拍马淑的肩膀道:“那个宫女,不是正常宫女进宫的吧!”
“殿下早就知道了?”马淑一脸迷茫的看着方世玉,知道事情瞒不住了,也不敢继续狡辩。
“我倒是听说,马全有两个女儿,她既然到了宫里,就别让她扮成宫女了,那天再让人给打死了。还当我这个做姐夫的,怠慢了小姨子呢。”
说罢,方世玉长吁短叹的出了屋子。
看了眼四周紧闭的房门,方世玉自嘲的摇了摇头,向着前院的詹事府赶去。
还未进屋子。
名小太监连忙追上了方世玉的脚步,附耳说着什么。
方世玉脸色一黑,看了眼小太监道;“事情是真的?”
“回禀殿下,千真万确,魏国公亲口和奴婢说的,奴婢不敢耽搁,便赶来告诉殿下!魏国公那边还在等殿下的消息!”
小太监躬身俯首道。
方世玉犹豫片刻,点了点头道:“让徐辉祖去信给徐增寿,抓住了之后,一个活口也不用留下来了,挖坑活埋。”
“至于这次损失,我会想办法的,先让徐辉祖安心办差吧!”方世玉说罢,迈步进了詹事府的屋子。
景清见到方世玉,如同见到了亲爹一般,躬身道:“殿下,您可算是进来了。”
“怎么了?”方世玉疑惑的看着景清,虽然这景清有的时候会不对劲,思维跳跃,但也不至于这样。
被景清拉着坐在了位置上,方世玉目光茫然的看着景
候泰开口道:“殿下,这是早间兵部和户部联合署名的文书,您还是快点看看,给个回复吧!”
一脸犹豫的看了看文书的内容,方世玉点了点头道:“今天有朝会吧!”
“今天有,还有两个时辰!”
景清看了看天色,直接开口回复道。
毕竟,三日一次朝会,只有朝会的时候,他们才能早点出宫下值,回家陪亲人去,不然的话,他们都是最晚一批离开皇宫的。
能赶在宫门关闭前离开就不错了。
甚至有好几次,宫门都关了,他们无法离开皇宫,方世玉无奈,只能让他们睡在詹事府。
虽然说方世玉去午门,也能叫开午门,但毕竟形象不好,然后,睡在詹事府的秘书们,第二天早饭都没吃就扑进了工作中,可谓是完全成了处理政务的计算机。
拿着文书在手中掂量掂量,方世玉道:“这或许是个好法子,借此烧他三把火,都给烧干净了。”
心中细细研磨着。
两个时辰稍纵即逝,众人整理好了自己的座位,将批语写好的奏疏,放在方世玉面前,没有批复的奏疏,三五成堆的放在一起。
处理好了工作,他们一个个的快步离开了詹事府。
当他们离开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吏部尚书赵勉,户部尚书郁新,兵部尚书茹瑺,礼部尚书王儁,六部官员一同出现在詹事府。
方世玉看着众人,吏部只有一个左侍郎,户部左右侍郎齐全,兵部左右侍郎齐全,礼部没有侍郎,工部的尚书严震直还在泰安府督办工程。
“御史台还空缺着,吏部还是早点加把力,先把人员补全吧!”方世玉无奈的说着,洪武朝的官场太凶险了,常年不能让官员满编。
不是这里缺,就是哪里缺。
“自是如此!”赵勉躬身道。
方世玉点了点头道:“这份文书,送到东宫之前,你们谁看过了,谁没看过?”
手中拿着兵部和户部联名的文书,方世玉直接开口询问道。
“回禀殿下,六部执事主官,都看过了,意见不一,所以上边只有微臣和茹大人的署名!”
户部尚书郁新躬身道。
“其他看过的,没有署名,是代表不同意这份文书的观点了?”方世玉疑惑的看着众人,出声询问道。
郁新道:“没有署名,吏部尚书赵大人,工部侍郎孙显,刑部尚书杨靖,都以不拒绝,不同意,不支持的名义,未有署名!”
随着郁新说罢,方世玉将文书放下,开口询问道:“这么说,礼部有不同意见?”
礼部尚书王儁道:“回禀殿下,此举劳民伤财,大动干戈,兵祸连年。恐为不详之兆。”
方世玉摇了摇头道:“我倒是不这样认为,山匪,马匪等强盗,严重影响了当地治安问题,想要根除,就应该以雷霆之势,方能一劳永逸。国朝境内,山匪马匪无数,若是有朝一日,他们都联合起来,反抗朝廷,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我今天就只是单纯的问一问,郁新,对于这件事情,户部的预算是多少?”
扫清匪患,历朝历代都做过,只是他们做的还不够彻底,而大明又刚刚经历了巨大的动乱,许多落草为寇,占山为王的匪徒。
纠集千百人,横行一方,欺行霸市,那些不和朝廷争执搅动在一起的,不违抗朝廷的,历朝历代,对于他们都没有处理过。
而今天,方世玉不这么认为了。
他们不敢打劫朝廷的东西,那是他们畏惧朝廷的军队,而他们抢劫民间商贾,这件事情,就让人不得不考量了。
他们打劫,不劳而获,强取豪夺,在背地里还指不定要让多少人,家破人亡,死伤无数。
卖妻卖女,不得善终。
群以义气为主的山匪,不就是黑涩会嘛。
“殿下,真的要在全境肃清匪患的话,每年至少要投入三百万左右的军费开支,最少要历时五年乃至十年的时间,才能彻底肃清!”
郁新笃定道。
自从魏国公府的事情出现后,朝廷出兵剿匪的动作,让郁新看见了新的一件大事,全国有那么多匪患,他们打家劫舍,强取豪夺,不事生产,不缴赋税。
而那些,沟通各地经济,运输物资的商贾,地里刨食的百姓,遇到他们,一个个苦不堪言。
如果能打击全国的匪患,让山匪,土匪,马匪,销声匿迹,绝迹于大明天下,这难道不算是为百姓,为千万黎庶造福吗?
方世玉点了点头道:“三百万,十年工夫,能完成吗?”
方世玉开始知道这个时代的厉害,甚至,方世玉也没想过要全面杜绝匪患。
打击十年的工夫,让这些匪患,消减七八成的规模,就很好了。
甚至,取得这个成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郁新道:“十年的时间,完全没有问题,只是微臣和刑部尚书扬大人考量许久,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处理办法!”
方世玉疑惑道:“什么事情?”
“关于抓到的匪患,如何安置问题。总不能全部坑杀了吧”郁新犹豫道,如果朝廷全部坑杀,事情传出去,各地的土匪反抗热情高涨。
而且,这也是大明的一份损失。
匪患的数量有多少?没有十万也差不多了吧,这十万人,干点什么不好,全部坑杀?又不是说朝廷缺粮。
朝廷只是缺钱罢了,还真的不缺粮食。
方世玉道:“小琉球,你们知道吗?”
“福建海外,澎湖列岛附近的小琉球岛?”兵部尚书茹瑺面色凝重的看着方世玉道。
“嗯,那里地方不小,足够养活二百万以上的人口了,还有济州岛,都可以作为流放地!”
“所有抓捕归案的土匪,山匪等一众匪徒,按照他们作孽的程度,就把他们流放到海外去,作恶多的,流放到济州岛,作恶轻的,流放到小琉球!”
方世玉心中定计,原本他是考虑过把抓来的土匪流放到辽东开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