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县。
方世玉在街道上,走街串巷,身旁跟着的夏元吉品头论足道:“不错,不错,这江宁绝对是有奇才的!”
“江宁临近京师,有京营数十万大军拱卫,县城又有一个卫的兵力驻防,还有当地的捕房,治安倒是不错!”
方世玉对于江宁县的样子,并没有表示什么特别惊讶的样子,虽然说江宁县的变化确实很大,但还没有大到让方世玉惊为天人的地步。
走到一处挂着牌子,售卖猪肉的摊位前,方世玉出声询问道:“壮士,一斤肉多少钱?”
“十贯,五贯,七贯,两贯!”屠夫手里拿着剔肉刀,对摊位上的猪肉一一指着报价,不一样的肉,价格自然不一样。
方世玉点了点头道:“嗯,来两块小腿肉,要一斤就够了!”
“好嘞!”
屠夫拿着剔肉刀,直接开始动手,方世玉见状,开口询问道:“壮士,你这一天能卖出去多少?”
“一头猪吧,二三百斤的肉,如果赶上哪里办酒席,三四头猪都不够卖的!”屠夫一脸笑容的说着。
脸上洋溢的笑容,不似作假。
方世玉来江宁县,也是心血来潮,看看这江宁县,到底有什么变化,也没有下公文,毕竟江宁县与应天府,还是特别特别近的。
直接说江宁县就是应天府的一部分,都毫不为过!
提着肉,方世玉道:“那你这卖一头猪,能赚多少钱?”
“差不多能赚三四百贯吧,扣了税,能剩三百贯钱左右!”
闻言,方世玉点了点头,继续询问道:“够用的吗?”
“当然够用了,一斗米才十贯宝钞,一天能买三十斗米,吃不了的!”屠夫笑了笑,这时,两个结伴而来的中年女子来到摊位前,欲要买肉。
夏元吉拉了拉方世玉道:“殿下,看样子这江宁县的县令,也是个能手,要不要去见见?”
“见见?那就去瞧瞧吧!”方世玉微微点头,迈步向着县衙走去,他倒是想要看看,这江宁县,到底是什么情况,搞起来养殖了。
在县城外,方世玉看见了十数个大水塘,里边到底有多少鱼,全然不知,但养殖户将鱼苗扔进去,确实是做了养殖业。
而且江宁附近多山地,畜牧业也不是做不了,虽然比不上北方的畜牧业发展,但若是江宁成了养殖业的中心,日后南方的肉食可就有了解决的办法了。
只是当方世玉来到县衙时,整个县衙,门可罗雀,官府大门紧闭,方世玉回头望了一眼道:“这什么鬼情况?”
“江宁治安非常好,县令不坐堂,去想办法发展江宁县的经济,也是正常的。”夏元吉不尴不尬的说着。
摇了摇头,方世玉道:“算了,回去吧。”
洪武二十八年,六月初七!
太和门。
方世玉开口道“我去江宁,当地的发展,确实迅猛,畜牧业,养殖业,提供了大量的肉食,江宁县的百姓,幸福指数也很高,工资高,物价低!”
“这是江宁县令的功劳,江宁县也应当应分成为新朝的楷模之地,所有州府郡县,应当将民生民计,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高收入,低物价,而不是低收入,高物价,大明现在不缺粮食,朝廷每年三次开仓售粮!”
“户部先说吧!”
方世玉心中还是比较满意的,江宁县的风采,低物价高收入,养殖场,畜牧业,屠宰,售卖,都给当地的百姓提供了极多的就业岗位。
这个时候,夏元吉开口道:“针对江宁县的事情,朝廷应当对当地官员,进行表彰,并且任期调离时,优先升迁!”
“另外,关于江宁县的发展指导,对于全国的领军作用,尤为重要,微臣认为,朝廷应当选取一定的免税区,大力扶持商贸发展。”
夏元吉懂得理财,知道怎么花钱,怎么赚钱,但他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促进商贸繁荣
但是免税的办法,确实是一劳永逸
方世玉摇了摇头道:“免税的话,还是算了吧,朝廷大力扶持商贸发展,为的就是收取商税,如果免税,大量的财富留在民间,造成通胀,导致宝钞贬值不说,还容易滋生腐败。”
方世玉挥了挥手,免税的话,现在还是不弄的好,按照方世玉的心思,等着这一次远航结束,蓝玉返回之后,朝廷也拿下交址。
倒是可以试一试,在交址那边,搞减免商税的政策,让更多的内地商贾,对交址进行殖民外输,以保证迅速恢复交址的民生民力。
兵部尚书候泰开口道:“殿下,开国公常茂,已领兵出征,按照脚程计算,只怕开国公的大军抵达交址,便已经要入冬了!”
六月出发,路上至少要浪费三个月的时间,九月抵达交址,展开进攻,又是月余时间的流逝
方世玉微微点头道:“开国公为帝国开疆拓土,维护祖宗领土的完整统一,兵部应当对军粮,军需,无条件支持。”
“至于什么时候到前线,什么时候开战,什么时候能收复交址全境,全凭开国公定夺!”
方世玉是没什么机会去战场上了,毕竟他手里还是有能拿得出手的大将可以领兵作战,真正到亲征的时候,就是说明这朝廷少了条胳膊。
朱棣为什么要亲征蒙古?如果不是丘福北伐大败,朱棣也用不到自己上战场。
蓝玉被方世玉赶去海上,但其他大将,并没有死伤多少,还不需要方世玉亲征
突然间,方世玉脑子一转,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询问道:“陈迪,朝鲜那边什么意向?”
“回禀殿下,朝鲜王李成桂的动向,微臣还没摸清楚,和朝鲜的使臣交涉多次,朝鲜并不愿意放弃自佣军队让天朝驻军保护!”
“朝鲜王世子李芳远,倒是提出过,想要采买天朝火器的想法,只是朝廷严禁火器外流,最后只能是不欢而散,不了了之!”
陈迪一字一言的说着,他倒是和朝鲜使臣团交涉了许多次,按照方世玉的意图,朝鲜完全可以放弃军事力量,大明对朝鲜半岛实施军事保护!
但是朝鲜似乎明显不愿意放弃这好不容易得到的权力。
方世玉摇了摇头道:“候泰,火器制造局的生产效率如何?年产线膛枪达标的能有多少?”
“火器制造局给的数据是年产十三万杆,只要朝廷拿的出钱,就可以在三年列装全军!”
候泰笃定道。
“那线膛枪和火铳的威力相比,如何?”方世玉继续询问道。
“线膛枪无论是装填速度,还是射程,都远远超过了火铳。”候泰并没有多么严谨的数据,但他见过火铳和线膛枪的差距,那真的可以算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自然,当年弄出来洪武二十四式火铳的时候,比之以往的火绳枪,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三年内列装全军,会淘汰多少火铳下来?”方世玉眉头紧锁,这么大的淘汰量,好像朝鲜应该是吃不下的啊。
“大致应当有四十万杆火铳退役!封存!”候泰心中只能摸了个大概数据,毕竟兵部这些年,每年的采购都不在小数。
“问问朝鲜吧,他们能吃下去多少,能拿出来多少钱换,另外,截留三十万杆,等梁国公返航之后,朝廷将这些抢卖到世界各地去!”
方世玉面色平静,这些枪年数长的服役四年,年数短的,服役一年,而如今大明发展出了线膛枪,这些火铳,自然就要退役。
当年采买它们,四十万杆,至少要花费五十万万宝钞,数百万两银子,而现在将它们卖去海外。
无论是卖给各地藩王,还是卖给西牛贺洲的诸多国度,都能做到资金回流。
更何况,五百万的枪,为什么不能卖出去几千万?而枪杆子还不是最赚钱的,最赚钱的永远都是弹丸,火药。
“殿下,这些火铳流落海外,一旦......”候泰连忙开口说道,这么多枪支,四十万杆,足够武装一个超级大国了。有了这四十万杆抢,只怕天地都要改颜换色。
方世玉道:“留在府库也没什么用,更何况,线膛枪的技术已经成熟,等到线膛枪列装完了,火铳还不知道卖没卖干净!”
“另外,对于拥有十万万宝钞以上的储备国家,势力,礼部交涉,允准他们从朝廷和火器制造局手里,采购订单!”
“封锁先进技术,保证最新式的火器不会流落到海外就可以了!异国番邦在火器制造局的采购价格,应当是兵部采购的二十五倍,从朝廷库存采购,应当是兵部采购的十五倍!”
方世玉想要打仗,虽然说大明的商税,给大明朝廷提供了大量的财富,但战事一开,常茂的军队还是用火铳。
等着线膛枪列装全军,一颗线膛枪的弹丸,造价就高达二十贯宝钞,朝廷购买价是三十贯宝钞一颗弹丸。
一两银子,就只能打出去三十三颗弹丸
不算练兵的消耗,一场大规模战争,还不得打出去百万发弹丸?常茂征交址,就带去了六百万颗弹丸。
这还是火铳的,若是线膛枪,一百万颗弹丸就是三万万的宝钞,六百万颗就是十八万万宝钞。
恐怖的价格。
“微臣领命!”陈迪心中盘算着,如果能卖出去,或许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朝廷有了更好的火器,淘汰下来的火器,用起来也不方便。
放在仓库发霉,形同鸡肋!
方世玉道:“退朝!”
说罢,方世玉起身,刚走两步,突然回头补充了一句道:“低物价,高薪水!户部重新拟定一下九品中正制的俸禄标准,送到乾清宫去!”
户部衙门。
夏元吉的门槛都被踩破了。
无数的朝廷大员,不论是四品的,五品的,或是三品的,二品尚书,一股脑的全都挤在了夏元吉的衙门中。
这可是切实关乎到他们的生存之计啊。
张紞道:“夏元吉,你打算怎么拟定二品的俸禄?”
“夏尚书,您可一定要拿捏好了,殿下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你,肯定是真心实意想要给我们提高薪水了!”
“可怜我家的老狗,要是早点提高俸禄,它也不用饿死了!”
夏元吉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众人,心中无奈,方世玉把这事交给夏元吉来统计,做好了,夏元吉是所有朝臣眼中的大功臣,大恩人
可一旦做不好,或者说,方世玉只是让夏元吉出来背锅,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给百官涨俸禄,那夏元吉在朝中,就要受尽无数人的排挤。
大家都会认为,夏元吉定的俸禄太高,让方世玉不满意,从而阻断了他们涨俸禄的可能。
夏元吉叹息道:“大家都别挤了,这件事情,我还是要去问问殿下,听听殿下到底怎么说,如果真的要给诸位涨薪,那也应该让殿下那个水准出来!”
夏元吉摸不清方世玉的意思,又不愿意做这得罪人的事,若是他做好了,成为文官眼中的恩人,受尽吹捧,会不会被忌惮,然后除之后快?
虽然这个可能很小,但夏元吉好不容易做到了户部尚书的位置,而且户部国库是真的有钱,太特么富裕了。
洪武二十八年,朝廷第二版大明宝钞,印刷总额是三十万万,这笔钱会投入到各行各业,让整个大明快速发育。
而朝廷的官仓,粮食存余四千万石,足够保障十贯宝钞斗米的购买力,更重要的是,国库里还有很多,很多的黄金白银。
张紞看了看夏元吉离去的背影,心中狐疑道:“殿下真的是要涨薪吗?”
然而,夏元吉到了乾清宫,却被拒之门外,林旺挡住了夏元吉道:“夏大人,殿下连日赶路,日夜操劳,已经歇息有什么事,大人还是等明日再说吧!”
“明日再说?”夏元吉一脸茫然的看着林旺。
此时,方世玉正坐在庆慎郡主的屋子里,哪里是在乾清宫歇下了,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庆慎,方世玉笑了笑道:“三国通俗演义的作者,我帮你找到了!”
“殿下,妾身......”庆慎一脸哀愁的看着方世玉,这个时候的她,感染风寒,浑身乏力,起身都困难,更别提去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