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你们谁去。”方世玉近乎将自己的想法开诚布公的说了出来,至于他们这些人,会不会有某些人,把事情透露给察罕。
这已经不重要了!
徐辉祖起身道:“殿下,微臣愿往!”知道了前因后果,北伐大军的主帅,只能是一个挂名的虚职,就和傀儡是一样的。
而看这个样子,真正做决定的,肯定是参谋。
只要能北伐,还在乎什么这些呢。
方世玉道:“你确定你要去?”
徐辉祖笃定道:“八万大军,足够了!”深吸一口冷气徐辉祖笃定道。
常茂亦是点了点头,他和徐辉祖年龄相差不多,如今他已经有了灭国收复分裂数百年的疆土之功。
可怜徐辉祖至今为止,除了南京的一场政权交替所有的从龙之功外,尚且没有尺寸之功立于朝堂。
零”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方世玉的功劳簿上,当然不记着他们祖上的功劳。
微微摇头,方世玉道:“可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魏国公去办!”
徐辉祖还要说话,突然间,一旁的常茂拉了拉徐辉祖,低声道:“别说了。”
咬着牙,徐辉祖叹息一声,无奈的坐了下去。
方世玉道:“北伐的总参谋,我的人选是平安,但因为平安终究是年老了些,少了许多活力,我给平安安排两个副手,徐钦和常继祖,在朝鲜战争中表现的不错,另外,何文辉,傅忠,一并随军北伐!”
“魏国公连夜赶往山海关,督办山海关防务,切不可让兀良哈有一丝一毫入寇直隶的机会!”
“等朝廷解决了东察哈台,回头就收拾他们。至于云南的麓川,西平侯府自己想办法吧,朝廷只能在财力上予以支持。”
“除了上述梁国公的调令,各地卫所兵赶赴云贵境内,严厉镇压当地土司可能会爆发的叛乱外!”
“急调徐增寿所部,全部南下进入云贵地区,协同地方军,镇压当地云贵土司。一切,等梁国公传回捷报!”
方世玉说完,起身离开了武英殿。
常茂和徐辉祖走出午门时。
徐辉祖拉着常茂道:“他这是干什么?他在想什么?怕我比不上老四吗?我跟爹处理军务的时候,老四还在和稀泥。”
徐辉祖一脸怒气,试想一下,好歹他也是堂堂的魏国公,竟然会在今天,被自己的弟弟给比下去。
这是要告诉别人,他徐辉祖只能做个收成将领,守着祖宗的功劳簿,吃老本吗?
还是说他徐辉祖,需要靠着宫里的娘娘和外边的弟弟护着!
常茂意味深长道:“你想啊,现在谁手里握着兵权呢?”
“兵权?”徐辉祖突然愣了愣,目光凝滞道。
常茂道:“七军都督府中,刑捕房表面上是隶属于刑部的,而且刑捕房的捕快,战斗力也没多少!”
“不适合拉到战场上去,只能充作三流部队。”
“剩下的呢?锦衣卫?地方军?海军?中央军?边防军?”
常茂话音刚落,徐辉祖冷笑一声道:“是啊,殿下想的怎么会和我们一样呐!”深吸一口冷气,徐辉祖散漫的步子,和常茂分开,各回各家!
乾清宫。
方世玉望着舆图,听到身后的声音,直接开口询问道:“魏国公不开心了?”
“殿下圣明!魏国公离开的时候,确实很不开心,而且还说了一些…”戚伟刚刚说了一半,只见方世玉伸手打断道:“不用说了,听了我也不开心,反倒不如不听!”
戚伟闭上嘴巴,犹豫的看了眼方世玉道:“殿下,曹国公府,上下七十八口人,全部抓起来了,如何决断,还请示下。”
话锋一转,戚伟也明白方世玉为什么不愿听徐辉祖说了什么。
无外乎就是一些指桑骂槐,没有意义的抱怨话语罢了。
听了确实会很不开心,但方世玉左右又不能把徐辉祖如何了,反倒不如不听,就这样也挺好的!
轻声叹息,方世玉道:“抓在诏狱了?”
“全部抓入锦衣卫诏狱!”戚伟躬身道
微微点头,方世玉道:“算了,算了!曹国公一生为国,鞠躬尽瘁,马革裹尸,把人放了吧!”
方世玉心中颇为无奈的说着,似乎真的是在知道李景隆擅自领着数万大军出征,致使辽东防线近乎到了一触即溃的地步。
情绪失控之下,做了不理智的决定。
戚伟面色迟疑,微微一怔道:“殿下?放了???”
“放了吧,李景隆一个人的罪过,就让他一个人承担,曹国公岂可无后?”方世玉也不回头,刚下了命令,戚伟虽然了解其中关键,但还是开口说道:“殿下,曹国公无论是擅自领兵出征。亦或是致使大军惨败,这些都足够让曹国公府灭门了,如果就这样放了,会不会让人以为,无论自己在外边做了什么,都不会殃及家人如此,在外领军的将校,岂非都是全无二心之人…”
戚伟神情激动的说着。
在他看来,严刑峻法,连坐法,重典,才是治理军队首长的最好办法,一个人的功劳,全家享福,一个人犯罪,全家遭殃。
也只有如此,才能让天下的将校们,不敢有其他心思。
若是现在放了曹国公府的人,那岂不是将朝廷律法置于不顾?日后谁还会将大明律当回事?
方世玉挥了挥手道:“我怎么做事,几时需要你来教了?”
戚伟错愕的目光看了眼方世玉道:“微臣这就去办!放人~”心中咯噔一声,但戚伟并没有多说,低着头领命离开了乾清宫。
然而这个时候,方世玉的目光还是落在舆图上,从南到北,每一个可能会出现乱子的环节都被方世玉给标注了起来。
“谁特么说古代不是全球化的,老子一剑劈死他!丫的,大明一场洪涝,周边诸国都没饭吃,这还不算是一体化?”
咬了咬牙,这场战争的导火索,并不是东察哈台和鞑靼联合起来,拉着瓦剌和兀良哈三卫造反而促成的。
相反,甚至东察哈台应该是没有和鞑靼有什么联系,但是他们就是在这突然的时间,一个时间点上,不要命的进攻大明。
是为了瓜分大明?那都是后话,但他们没粮,吃不饱,就要饿死人,不想饿死,自然只剩下了南下侵略抢劫一条路了。
自然,往年大明因为红薯,玉米,马铃薯,农作物粮食产量暴增,整个大明的粮食都非常的多。
对于境外的粮食出口,也有一定的放缓,让周边的国家势力部落依附在大明的身上,可现在来看。
场洪涝,江南绝收,大明的粮食满足自身的消耗都是勉勉强强,自从洪涝开始,内阁便制定了禁止粮食出口政策。
往年能拿宝钞买到粮食的邦国们,现在买不到了,不闹腾也就怪了!
“人算不如天算,是不是等过段时间,撑过这个劫难了,还要来场更大的灾难?”方世玉看着面前舆图上这个古老的帝国,心中略有苦涩无奈的说道!
江南。
南京。
整个南京的粮食,自从王川来到这里后,和朱允熥联合搞了一场宴会,至今也不过月余之间。
南京城内,八成以上的粮食,都控制在了王川的手中。那些囤货居奇的粮商们,家破人亡者,不计其数。
而王川使用的手法,也被记录在了吴王府管事房!
朱允熥一脸笑容的看着王川道;“王老弟,你可真是个奇人啊,你是怎么做的?”朱允熥的年岁有没有王川大,这还真不清楚,但他这声弟弟叫的,便是他要小,王川也只能挺。
“吴王见笑了。小办法而已。我还有很多办法,可以让这些粮商们,将粮食吐出来。”正所谓,年轻气盛,少年轻狂。
王川在一个月的时间,兵不血刃的解决了赣江两岸的粮价居高不下的问题,堪称教科书级的布局,操控。
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如果他不骄慢,那这天下也就没有骄慢的人了。
朱允熥对王川的其他办法并不感兴趣,甚至他对商业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但这一次和王川的交流,接触。
确确实实让朱允熥看见了,商业头脑的恐怖和力量,只是记在管事房的文书,他也看不懂王川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笑了笑道:“王老弟,你就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王川苦笑道:“其实真的很简单,我先在城里高价卖粮,比所有粮商的价格都高,这样的话,他们自然就会跟着提高价格!”
“毕竟粮食是稀罕物,现在不赚钱,以后就没机会了!”
“提高价格之后,就是吴王出面,我和其他粮商说,朝廷为了平缓赣江两岸的粮价,肯定会出手的。到时候那钱还不是很容易赚!”
“然后吴王现身,以朝廷的名义,去找了于家,这个时候,朝廷的人也下来了,他们去找了李家。”
“而我就自己给自己打气,于家和李家看到朝廷给二百贯宝钞一斗米的价格要强行抑制粮价。”
“虽然这个价格虚高了很多,但朝廷嘛,上贪下污。价格虚高非但不会让人怀疑,反而更加让人相信!”
“但是朝廷要的粮食多啊。千万石起步,李家和于家想要成为皇商,替朝廷做买卖,自然就要争下来这个名头!”
“全城抢购粮食,将数十家大粮商的粮食都给抢购走了。这个时候,我又放出消息,朝廷从交址收购的粮食到了江南!”
“还没有得到货款的粮商们,堵住了于家李家的大门,要求他们给钱,然后我在放出话,说我要高价收粮。”
“煽动一部分人,让这水越来越浑。”
“之后也就简单了,我没收到粮食,李家和于家为了争夺朝廷皇商的名头,打的头破血流,争抢哄抬粮价。”
“随着交址的粮食在龙江仓库卸船后,我就打着朝廷平抑粮价的名头,十五贯宝钞,向外卖粮。”
王川说到这里,朱允熥疑惑道:“交址的粮食??交址有粮食运来吗?”
“哪有粮食啊,交址的人都没多少,朝廷也是最近才开始移民的,但交址有多少人,朝廷知道,所以我知道,而他们不知道啊。”
“他们只知道交址被朝廷收复了,没人知道开国公在交址杀了多少人的。”
话音刚落,朱允熥继续询问道:“那交址的粮食就是个幌子?可这粮食怎么解释?”
“就几袋子粮食,都是从黄河那边运来的泥沙撞在袋子。”
听着王川的解释,朱允熥更加不能理解了,疑惑重重的说道:“那你就不怕,这个时候,你十五贯卖粮,然后于家和李家再来找你疯狂抢购?到时候你那点粮食,好干什么用?”
“其实有的时候,我挺希望他们把我的粮食都抢走的。”王川耸了耸肩,随口说着。
朱允熥道:“为什么?”
“吴王,你以为我解决不了这件事情,最后会如何收场?殿下会放任江南的粮价居高不下,一直暴涨下去?”
“不过可惜,我高估了于家和李家的财力,他们收走了赣江两岸地区的七成粮食,直接将他们自己做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