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指插土墙,莫说是天生神力的元冠受和跟着哈哈大笑的黑厮彭乐,就是不以勇武著称的韦孝宽也能做得到,只不过可能深度没有一指罢了。
可要是今天羊侃真不服气,用手指插巨石,怕是要被他们笑话好几天。这潼关的关墙可不是民宅的土墙,完全是两个概念。
几人的好心情,在从潼关西侧出去之后,荡然无存。
潼关数百步外,无边无际的流民沿着渭水扎着简陋的营地,人数多到令人窒息。
人上一万,彻地连天,人上十万,无边无际,这真的不夸张了。十多万流民铺开来,就连潼关在这种人数面前都显得有些渺小。
元冠受看着跪倒在道边乞讨,瘦的仿佛干尸一样的孩子被淹没在千余骑兵扬起的灰尘中,心中实在不忍。
上阵杀人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可看着那么小的孩子流离失所,连饭都吃不上,他实在是不忍心。
元冠受从马上的包袱里取出干粮,打算扔给孩子,却被韦孝宽厉声制止。
“大兄,你想要害死这孩子吗?!”
元冠受举着干粮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看了看周围,羊侃欲言又止,显然是因为自己还不算与元冠受亲近,不愿意因为这点小事违逆他的意思。
而彭乐则有些意动,却也反应了过来。
在乱世里,把粮食送给守不住它的人,不是在可怜他,而是在要他的命。
大军走后不需要几息,周围饿疯了的流民就会冲上来抢走这孩子的食物,人群踩踏之下,孩子不仅会丢掉干粮,连命都保不住。
元冠受放回了手中的干粮,下马问路边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的眼睛很大,闪着晶莹的光,他用尽所有力气大声回答:“将军,我叫李穆,今年十三岁,是原州高平人。将军带我走吧!我和我的两个哥哥都是府兵人家出身,熟悉陇右的地形!”
元冠受望了望身后的众将,这次没有人阻拦,这个机灵到令人心疼的小孩子,为自己求得了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