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今年三岁了,俺和婆娘巴望着以后能让他去县里念几年书,军中的书记说了,立了啥三等功,就能让娃娃免费念书了,俺在远处射箭,不危险,您放心吧。
俺在营里也识了几个字,前天俺问书记‘李秀娘’咋写,翻来覆去记下来了,等打完这场仗回乡里,就给您立个牌,您可得保佑儿子全须全尾地回来,要不您这牌牌就没了。”
汉子絮絮叨叨地念叨着,不多时,知了就捡完了,他打算厚着脸皮去伙房求一勺猪油炒炒,大不了多分点给伙头兵。
剩下的,给同伍的兄弟分分,再给伍长孝敬孝敬,能留下几个自己咂摸咂摸味道,想来晚上做梦都能淌口水。
就在这时,辕门口驶进了一辆马车,马车周围有几个梁军打扮的骑卒,马车侧方掀开的布帘露出了一个青年文士的面孔。
这些人都被随行的魏军禁军骑兵严密监视着,见有敌军士卒来,打着赤膊的魏军府兵们也不以为意,更有乡间野惯了的军士,解下裤子冲着马车撒尿。
在他们看来,若不是梁军不知死活,非要守着城池顽抗到底,他们打仗哪用得着这么累,大家和和气气的多好,出来转悠一圈就有军功捞。
府兵们看着马车时,马车里的文士也在看着魏军,显而易见,魏军的禁军和府兵之间的军容军纪差距很大,至于更外围的还乡军就更不用多说了。
“谯先生,请吧。”
领头的还是禁军将领吴桃苻,这位当年在齐王麾下效力的基层军官,已经步步升迁到将官的位置了。
文士从马车上下来,方站定,便觉得眼前一股热浪扑来,熏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视野所见,都是波浪一样的水波纹,显然是有些目眩了。
见成都来的使者这般体弱,吴桃苻倒也不急,等了他片刻。
纵使大热的天,禁军们依旧披着甲面容不改,此刻到了营地连兜鍪都没卸下来。当然了,这其中也是有着怕得卸甲风的缘故。
谯姓文士神色稍缓,冲吴桃苻感激地点了点头,吴桃苻面色不改,引着他前去大营的里面。
越往里走,文士的心神就越发动摇。
原因无他,两旁的旗杆上挂着大大小小地,腌过的人头,有的睁着眼睛,有的歪着嘴,就这么诡异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