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九如听罢低笑一声, 淡灰色的眸子里沁着层寒霜,“我们揽月楼不过是个摆戏台的,又不是开窑子,怎么也搞起卖艺还卖身那套。迎一男人做妾, 说他逼良为娼都差点儿意思。”
管事愁眉不展, “这薛六爷盯上彦琼不是一两日了。他虽是个糊不上墙的纨绔,但好歹也是知府的儿子。”
两人正说着话, 蒋云出演的戏班台柱子彦琼急急忙忙地推门进来。
“公子!薛六那个狗娘养的!”
俞九如皱皱眉,“你说什么?”
彦琼出身粗鄙,说起话来也没个把门。景进告诫过他多次, 平日里倒还好,但一遇上事儿还是改不过来。
蒋云掩嘴假咳了两声,脸颊胀得微红。他走过去紧挨着俞九如坐下,嗓门也跟着小了许多。
“没说什么,公子听错了。”
看着大敞漏风的房门,俞九如又好气又无奈地责备道:“你们一个两个的现如今是连门都不会敲了吗?”
管事忙替蒋云解释,“也不怪彦琼着急,薛六把聘礼都堆门口了。全是些不值钱的玩意,但个头赛着大,把戏楼堵得死死的,客人都进不来。”
俞九如闻言微微皱眉,“看来这定城咱们是呆不下去了。”
蒋云愣了愣,“公子此话何意?”
他站起身,腿边窝着的狸花猫双脚一蹬跳到他肩上。俞九如赶忙伸手扶了它一把,目光责怪地看了眼不安生的小毛团。小毛团惯会撒娇,仰头蹭他的脖颈,三瓣嘴里发出奶奶的叫唤。
他无奈地把小家伙搂进怀中抱好,举步走到墙上挂着的《皇舆全图》旁。他抬手指向北部偏东的宏伟都城。
“收拾收拾,咱们去京城。”
彼时景进尚不知道,这一决定给了颠沛流离的自己一个归所,但这一归所却也成了日后埋葬他的墓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