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罗斯的等级制度,留里克顺势再向他们做一番科普。
至高爵位是国王,而次一等的就是公爵,再次一等就是伯爵和总督。
总督大事小情直接听命于国王,而伯爵与其领地可是高度自治的,甚至不需要向国王纳贡,伯爵对国王的义务几乎仅有一个:组织军队为国王行必要的服役。
最下等的正是男爵或曰博雅尔,以他们是实力赏个博雅尔爵位足矣,赐予伯爵爵位实在是过分抬举。
这样的爵位体系基本能和法兰克对得上,其中又有罗斯的特色。留里克很清楚现在的罗斯用了二十年时间扩张成了怎样的怪物:她是一个核心区域集权、边缘区域广泛分封的军事帝国。
军事扩张是罗斯的宿命,一旦她停止扩张,罗斯内部的积弊就会反噬她庞大的身躯,而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为了直面几十年后的宿命,留里克觉得自己要做的恰恰是继续扩张,在新征服地广封贵族,将原本已经区域统一的小区域再封上一票贵族,打乱当地原有政治生态,可在几十年后的“命运冲击”下,地方贵族们数量庞大而一盘散沙,届时怎样也无法破坏罗斯的核心,更使得核心兼并地方变得容易。
这样的分封对所有小首领而言是令人震惊的。
有的小村就几百号人,其中还有近半是孩子。以格但斯克本时代的卫生条件,大量的男孩女孩是难以活到他们传统的十二岁成年日,人们对死亡的态度从而很微妙。他们必须通过大量生育来对冲掉孩子的高夭折率,所以格但斯克坐拥一大片区域而人口并不多。
各村以如此小的体量就拥有伯爵的爵位实在是罗斯王的高看,而这份殊荣也要有代价。
延续刚刚的话题,留里克提及博格斯瓦夫组织一支有本地人构成的、人数至少五十人的会骑马之民兵队伍,留里克突发奇想再道:“我建议你们各村都派出自己的子侄参军,给予你们的孩子最好的装备。我不求你们给他们马匹,罗斯会租借他们战马。你们各村拼凑出五十名会骑马者,每个村出三人即可,今日白天结束前务必就在这里集结。”
事发突然,然正在兴头上的大家欣然答应。
这里就有一个本时代尚且名不见经传的小村首领,或者说现在该称呼他为“格丁尼亚伯爵”了。
大规模分封实在是留里克的推恩,最高首领是公爵、小村首领是伯爵,卡舒本一族中那些因地理位置较远而未来参与这次滨海区域会议的定居点首领,他们就毫无爵位。格但斯克对内已然成了大小山头林立之壮观形象,而他们合并在一起又对本族人们有着身份上的碾压,而已格但斯克为代表的卡舒本一族,有变得对东方邻居普鲁士人、西方邻居柳蒂奇人以及南方邻居波兰人,有着心态上的优势了。
这俨然成了一场团结的大会,留里克就在这里为他们所有人做了一场仪式。
而这也成了维莉卡和乌鸫穿上祭司白袍与会的一个理由。
既然做了罗斯的封臣就必须承认罗斯代表的北方信仰在格但斯克的合法性,在纯粹的利益面前所有首封爵位的人们什么都不纠结了。
两个女孩在留里克授意下主持仪式,屹立于此的留里克手持钢剑,在这些排队半跪的人们的脑袋、双剑敲打,就以他们听得懂的斯拉夫语言念一些晦涩的话,罢了算是正式册封。
留里克更有承诺。
于是在会议结束后,就是大家喜闻乐见的盛大交易。
新晋贵族们要赐予一件缝着蓝色条纹的白色基底罗斯战袍,再赐予他们人手一把量产型钢剑。这些东西尽是远征军的备用货,尤其是大量的布袍,它本是应对军队在严苛战斗后衣服大量破损而无法缝缝补补,现在俨然成了罗斯笼络人的道具。
穿上罗斯战袍,腰旋钢剑,在自己小村悬挂罗斯旗帜,再拥有罗斯册封的爵位,在法理上整个格但斯克都成了罗斯的一部分。大大小小贵族们再好好想想,这一切来得如梦如幻,到头来大家非但没有损失,还可在未来打着罗斯的旗号做一些过去不敢想的事。
留里克询问了一下各村的名号,于是那位自称格丁尼亚村首领的男人,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
“想不到格丁尼亚这么早就已经存在,哪怕是只是格但斯克境内的小村。”
留里克有意与这个卷曲胡须的男人聊聊,在那之前他还需从博格斯瓦夫的家族粮仓里拿走自己中意的四万磅燕麦。
要如何了解本地居民的生活?或是观其住宅区域的卫生情况,或是观其是否懂得物资储备。前者关系到体面,后者关系到是否生存长久。
本地人至少保持着基本的卫生状况,不会愚蠢到将人畜屎尿往街巷里泼洒,而是集中于一些顶点区域倾倒,只是他们坐拥一座又一座小粪丘,还没能高明到用它们来肥田,任由其深入地下水在被水带入海洋与河流……
各个小村都有自己的粮仓,博格斯瓦夫的家族势力最大,在以姻亲为纽带使得其势力在整个区域盘根错节。即是如此,当博格斯瓦夫寿终正寝,其儿子和孙子可以继承这份家业,若没有巨大的变故,尤其是各方势力里不会冒出一个野心家,哪怕其子卡西米日平庸,各方为了整体的问题想来还是会支持这小子。
现在各小村首领眼睁睁得看着博格斯瓦夫好爽得交出粮仓,任由一批推车奇妙双轮手推车、胳膊健壮似有腿粗的壮汉在大粮仓处,肆无忌惮得用木铲将麦子向麻袋里装。